秦大隊長正在自家的土炕上跟倉庫保管員撥算盤,見到林雪君進門,立即跳下炕,鞋都來不及趿拉上,光著腳迎她進屋上炕。
林雪君為難地支吾半天才提起食物的問題,秦大隊長聽了后臉上笑容瞬間僵住,他方才正跟倉庫保管員算計的就是食物的問題。
雞死了一群,他們今年的收益必定大大降低,現在食物就夠少的了,接下來需要賣雞買糧的月份只會更難。
但他靜了幾秒,不等林雪君尷尬,就忽地又笑了:“你們過來給我們挖水渠治蝗,這事兒本來就該我們擔。林同志你不用管了,接下來挖渠的同志們的伙食我包了,你們幾位同志也盡管在大食堂里吃。你給雞治病我都掏不出錢給你,今年買種子啥的花費掉了積蓄……話是這么說,你來了免費幫我們治雞,可不能再讓你們餓肚子。”
送走林雪君后,秦大隊長一拍大腿,當即將曬腌貨的死雞分出一半——雞都是缺維生素死的,不是生病,還都能吃。本來他是想全做成肉干,能放得久一點,補充一下大食堂的庫存,省下一些錢,也能貼補貼補虧空的庫存。
那一半的雞送去大食堂,都做成熏雞一類,糧食啥的能放得住就先不吃了,全生產隊跟林雪君帶來的人一起吃雞。
第二天秦大隊長又派出6個青壯小伙,都是擅長挖掘的,跟著挖掘小隊一起去挖渠。
林雪君聽說了專門過來道謝,秦大隊長不好意思得滿臉通紅。他面上是派人去幫忙,實際上是希望幫著挖渠小隊快點把渠挖好,到時候挖渠的青年們就能回呼和浩特,不用再吃他們的大食堂,他們生產隊的食物緊缺問題能緩解一下。
但這話他是真不好意思跟林雪君提,只能不尷不尬地應了林同志的謝意,又繼續安排生產隊里的人配合林雪君做攔截蝗災的準備。
6月初的后套平原、敕勒川草原一帶其實比蒙東呼倫貝爾那邊暖和得多,如果不是干旱、大風沙和蟲災的問題,也早該是一片綠了。
如今卻只有最堅強的草才能從干裂的土地中鉆出芽,長成草莖——但也許不等它迎風茁壯,便會被饑餓的牛羊或者蟲子吞吃入腹。
林雪君心里著急,眼看著努力冒草的平原上貼滿匍匐爬行的蟲子,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著那些草扛不住蟲咬蝗噬,即便等綠僵菌噴灑下去,也救不回這片綠。
焦心的等待到第四天中午,她正在房間里反復捋此行工作的流程,確保沒有紕漏,生產隊里忽然響起一陣陣吵鬧。
好奇地裹上布巾出門,恰巧一位身材細高的姑娘沖進院子,一看見她便讓嚷嚷:“林同志,林同志,水來了!”
林雪君忙裹緊布巾跟著姑娘往生產隊外跑,還沒出生產隊,便遠遠望見一條藍色如蛇般的條帶,波光粼粼。
生產隊的社員們圍著水渠歡呼雀躍,有的從水渠里打了水去喂雞,有的挑到生產隊取水的大缸里儲存起來。
秦大隊長忙制止大家的取水行為,這水渠就是放在這里用于澆灌附近農田、滋養附近土地、給林同志混綠僵菌的,都被社員們取走了,萬一干涸怎么辦。
“下午我們就去澆田!要是水渠里一直有水,我們就可以天天澆田了。”社員們喜不自勝,勞動的熱情都提升了。
“下午就出發吧!”林雪君也早已迫不及待了,當即折返了召急起四名治蝗小組的干事和阿木古楞等人。
下午挖渠小隊回呼市,他們也出發,去上風口,沿途一邊混攪綠僵菌,一邊噴灑。
她將噴灑的濃度、多大面積噴多少等等再次交代一遍,吃過午飯便要出發。
張社長帶來的人都聽林雪君的命令做配合工作,秦大隊長又在她臨出發時送來6位手腳麻利、細心的姑娘。這些人都成了治蝗小組有力的幫手,本地姑娘們最識得附近的路,分擔起帶隊工作,如此便解放了林雪君手里的地圖。
大家坐著馬車到整片區域的邊界,一邊按照林雪君的方式將恢復活性的綠僵菌混水、油等做稀釋,然后便井然有序地噴灑了起來。
除了綠僵菌混合劑的噴灑外,林雪君還布局了帶毒蝗群的放生小隊、煙葉水辣椒水等生物藥劑的噴灑小隊、布兜網兜撈蟲后挖坑焚燒小隊與他們搭配著工作。
連康復的雞也被秦大隊長派幾個人集結成了吃蟲小隊,在風暴小的日子到野地上游牧吃蟲——要是早把雞牧出來,何至于缺營養到那種程度呢。
當然也只能選風小、空氣可見度高的日子,不然牧出去的雞都得被風吹飛或者走丟,那就不是牧雞,是放生了。
惱人的風只要不太大,在噴灑藥劑時竟也成了助手,它們吹著細小得幾乎看不見的綠僵菌翻越土坡,播撒向比預期更大的一片區域。
風的吹拂也像呼吸,時而大力地吐氣,時而又停歇。吐氣時,綠僵菌跑啊跑。停歇時綠僵菌自由飄落,直至尋找到它們喜歡的蟲子,悄悄入侵。
藥劑噴灑后,為了提高綠僵菌的存活率,林雪君又安排了一個噴水小隊,在綠僵菌噴灑后的第二天,一路噴水霧幫助停留在土地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