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常常無功而返,只能捕獵人類屋頂的肉粒以充饑。
冰雪白災,野生動物如果沒有人類照顧,便只能參與大自然最殘酷的物競天擇。
入冬后,大雪封了后山和駐地的路,山上的草也被雪蓋住而無法給巴雅爾采食。
人們顧不上清理山坡上的積雪,住在半山腰的王老漢便獨自守在小屋中,日日與赤兔狗為伴。
新來的海東青成了他寂寞歲月中最美的風景線,它常常落在小屋附近的樹上,掃視樹下的小徑,尋找是否有灰鼠出沒。
王老漢屋里有大隊長隔一段時間派人送過來的食物,因大雪不便下山的日子里,他已很少出門。可是看著海東青總是找不到食物,他忽然又有了精神。便偶爾背著獵槍、順著沃勒巡邏的路線,漫步逡巡,一邊行使自己的職責,一邊尋找可以捕獵的野獸——海東青不能捕獵的大動物,他的獵槍可以。
如果能獵到些野物,他就可以偶爾喂一喂天上的漂亮朋友,或者清晨和傍晚路過的老朋友沃勒及小小狼。
當漸漸走至高樹和灌木交錯的植被茂盛區域,細心觀察就會看見這里除了沃勒和小小狼的足跡外,還有許多野豬留下的印跡。無論是樹皮上剮蹭下來的泥土毛發,還是野豬拱地留下的一個又一個坑,都顯示著它們的探索曾抵達這條邊界。
在大雪中,所有動物尋找食物都變得艱難,大家都在窮盡自己足力所及,去尋找能飽腹的東西。
無論是天空中的猛禽,還是原野中的狐貍和狼,亦或者森林中的食肉猛獸,都看中了駐地里的羊羔。
在冰雪白災中,危機環伺,人類的村落變成這其中最肥的孤島。能否安然度過寒冬,全看災難來臨之前的儲備,和應對災難的人類是否能團結尋找到正確的應對之策。
第七生產隊冬牧場高坡上的草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駐地里儲存的草雖多,但也耐不住牛羊馬匹一天天的消耗。
“再這樣下去,春天草還沒返青,三四月份咱們的儲備就要吃光了。”
“得熬到5月才有春草吃啊。”
“場部肯定也沒有存貨了,其他生產隊恐怕也只會更糟糕吧。”
“不能這樣下去了,坐吃山空。”
大隊長拉著生產隊里的干部和貧牧老代表們開了會,終于還是決定發動全生產隊的人去冬牧場上鏟雪。
能鏟多少鏟多少,把上面的雪推掉,運去河里,留下羊能刨得動的厚度——必須還是得冬牧。要想讓牲畜們不餓肚子地熬過這個冬天,非得把冬牧場上雪壓著的這些草利用起來。
再過一段時間,風把厚雪吹瓷實了,就算生產隊里各個都像昭那木日一樣是大力士,也鏟不動雪了。
雖然天氣仍很冷,雪也還在日日地下,但不能拖了,必須盡快去鏟雪才行。
“沒有遠慮,必有近憂啊。”
于是,除了吳老師的學堂、生產隊里難熬的老人孩子,還有大食堂的社員外,全員都被得去冰原上為牛羊鏟雪。
像耕地一樣,一條壟一條壟地往前鏟。能用獨輪車推到附近河流的雪,就地便運走。附近沒有河流的,那就全集中堆到一塊兒,壓瓷實了不讓風再將它們吹得哪哪都是。
大隊人馬在前面干活,幾個半大的孩子跟在后面趕畜群。
人類現鏟,牲畜現吃——儲備草能省一天是一天。
幸虧林雪君的學員們都被雪困在了第七生產隊,在當下全成了珍貴勞動力。人多力量大,看起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居然也變得有那么一點靠譜了。
雪原雖廣闊,也耐不住人類一日一時不停歇地勞作。
大家用雙腳丈量這片冬牧場,在大片看似平坦的雪原上,堆起了一座又一座雪山。
風終于還是敗下陣來,再用勁兒也沒能將冰原吹回平整的樣子。
干草再次被羊和馬從雪中刨出,終究沒能逃過食草動物們鏟子般的板牙。
人類興師動眾的勞作,驚動了雪原下躲藏著的兔子。
林雪君高舉鐵鏟時,一只灰兔從前方一片高雪中竄出,連蹦帶跳地往更遠處奔逃。
當它再一次躍出雪地向前縱躍時,身體忽然詭異地、不合常理地一歪,接著便像破布般載落。
林雪君盯視幾息,那兔子再沒能跳起。
1分鐘后,始作俑者終于現身。白色的海東青放慢了飛行速度,終于讓人類的視線捕捉到了它。
在空中確定野兔已經死亡后,海東青再次下落。
它雙爪準穩地抓起自己的戰利品,用力扇動翅膀,飛向最近的一處高點。確定四周沒有能威脅到自己的生物后,埋頭撕咬吞食起獵物。
這就是海東青‘矛隼’學名的由來,當它攻擊獵物時,會將兩翅一收,極速俯沖,如最快的矛一般射向獵物,以其他動物無法看清的速度撞擊獵物的頭部,使之再無還手招架之力。
無論是地上正奔跑的動物,還是天上正飛翔的鳥,它都能急速追擊。
矛隼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