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包囊里已經沒有液體給你抽,包囊壁被吸破,也會導致原頭蚴順著破壁流出。”林雪君眼睛一直關注著針管上的標尺,回抽的動作越來越慢,手指輕捏著針管上的玻璃推拉紐,感受著回抽力的細微變化。
當感受到一點不太一樣的遲滯感后,她立即停手。
悄悄換一口氣,她緩慢退出針頭。在針頭即將離開多頭蚴包囊時,用針頭不尖銳的側壁輕輕向外拖拽一下。
包囊被勾拽出創口后,她立即用阿木古楞遞過來的鑷子小心翼翼夾住包囊被針頭戳洞的部位。
轉手將針頭遞給打下手的樊貴民,她眼睛始終盯著自己手握的鑷子頭部和包囊夾接的部位,氣也不敢喘一下。
第一臺手術,她需要提振所有人的士氣,也包括自己,做得非常小心翼翼,謹慎地將每一個步驟都按照自己昨晚和今晨反復腦內重復的內容去操作,不敢有一丁點的疏忽大意。
手術臺四周靜寂一片,除了偶爾響起的書寫聲音,咕咕沸騰的水聲,風吹樹枝的沙沙聲外什么雜音都沒有。
人們聽不到別人的聲響,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
林雪君的動作仿佛被無限放慢,她身體定格般冰凍,只有手指尖有非常細微的向外拉扯的動作。
她小心翼翼地捏著包囊往外扯拽,但凡遇到一丁點阻力都會停下來查看這力來源如何。
是與鹿腦有結構性粘連,還是僅僅與鹿腦、頭骨等組織產生了一個無傷大雅的刮擦力而已。
大家過于專注地盯視,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在此刻完全消失。
所有人的世界里都只剩下林雪君手中的鑷子,和鑷子夾著的逐漸脫離鹿腦的一個小小包囊。
樊貴民從沒見過這樣精細的手術,在腦袋上開出的微創傷口中,完整地取出一個多頭蚴包囊——這臺手術如果能傳播出去,整個獸醫界將受到怎樣的沖擊?!
所有獸醫只怕都會渴望能觀摩一臺這樣的手術吧?如果能參與進來,那將是何其榮耀的事兒!
站在外圍只能干一些幫忙遞剪刀、消毒刀具針頭工作的樊貴民心里一陣陣地懊痛。
他甚至暗暗渴望時間能回到幾天前阿依娜他們出發去請林獸醫那天,他一定收拾妥當,再冷的天也要跟阿依娜他們一起穿過冰原去接林同志!
有時候,越是為私利考慮,失去的私利就越多。
他終于明白了這個道理。
…
風輕輕吹過,掃起林雪君鬢角碎發。
幾乎所有人都在心中緊張地低罵:討厭的風,快停下!不要打擾林獸醫!不行!不可以!
一片小小的輕飄飄的雪花從紅松枝頭飄落,左搖右晃地飄向林雪君手腕。
因為過于緊張,望見那片雪花的人心中幾乎爆發出嘯叫聲:不——不要落在林同志手腕上!
天不遂人愿,輕飄飄的雪花偏偏還是落在了林雪君手腕上。
明明一切發生的無聲無息,雪花在落上林雪君皮膚的瞬間便被她因為緊張而溫度過高的皮膚蒸發成細小的白煙,眨眼消失無蹤。
但在緊繃的圍觀者眼中,那雪花卻彷如萬金重。他們甚至聽到了雪花落下時發出的巨大“噗”聲。
那一瞬間,許多人攥緊雙拳,后槽牙都要咬崩了。生怕林雪君會被雪花擾得手抖,導致手術前功盡棄。
直到好幾秒鐘后林雪君動作沒有停頓,大家才悄悄吐出憋著的一口氣。
忽然,林雪君一直動作細微的手猛一向上提——實際上她的動作仍然很小,但相比之前的來說的確算大一點。加上圍觀眾人神經緊張,是以觀感上仿佛看到了林雪君雄渾有力地抬了一下手臂。
倒抽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待看到林雪君將一個完整的干癟的囊泡放在一邊阿木古楞遞過來的木板上,眾人才反應過來,林雪君將造成馴鹿生病的罪魁禍首摘除了!
摘——除——了!!!
“天那!”人群中忽然傳出一聲過于高亢的驚呼。
其他人聽到這聲音忍不住腹誹:這人完全失去了對自己音調的控制呢,這一聲‘天那’未免拔得抬高了。
可當他們自己想要低呼出聲時,赫然發現發出的聲音居然也比想象中要高一些,且干啞難聽。
原來,他們之前過于緊張,連喉嚨處的肌肉也因過度的繃緊而微微抽筋了。
零下的溫度中,林雪君出了一腦門的汗。
阿木古楞放下木板,立即取出布巾幫林雪君擦汗。她轉頭抽空朝他笑笑,任姜獸醫接手幫忙用生理鹽水清洗創口,并在創口內灑了一點消炎殺菌藥粉。
林雪君點點頭,捏回做好消毒處理的骨片,拉平骨膜后再遮蓋圓鋸孔。
最后準備接過圓弧形的縫針進行創口縫合。
“用結節縫合法嗎?”樊獸醫忽地湊前低聲問。
“是的。”林雪君點點頭。
“我來吧。”樊獸醫接過縫針朝林雪君點了點頭,他洗過手了,現在狀態也不錯。開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