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君點點頭,伸手按了按小豬的臍疝部位,又用手指感受了下,這才準備下刀。
余光忽然掃到塔米爾伸手摸豬尾巴,轉(zhuǎn)臉便是一記眼刀。
塔米爾忙收回手,專注地捏好布巾。
“這咋整的,腸子還往下掉呢?”在邊上為林雪君準備消毒水等消耗品的托婭探頭看了眼仰躺著被吊起四肢、使肚子向下墜的小母豬,微微皺起五官。
“有的可能是斷臍的時候處理的不好,臍帶里面化膿導致臍孔破損,腸子就漏出來了。”林雪君在陽光下觀察了下臍疝部位,一邊準備下刀,一邊介紹道:
“還有可能是小豬互相吸吮臍帶、爭斗,或者小母豬便秘、吃太多、擠壓、過度嘶叫等都有可能導致臍疝。
“你就想象小母豬的臍帶是個扣,太用力把它崩開了,或者被什么東西一撞,外皮沒事,但里面破了,于是腸子掉出來,又被外皮兜住。但是時間久了,重力等原因?qū)е碌舫鰜淼哪c子越來越多,這個鼓包就也被撐得越來越大。
“如果外皮不小心被磨破了,那腸子掉出來就要完蛋了。”
托婭聽得呲牙咧嘴,五根手指都不自覺炸開了——醫(yī)生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心理素質(zhì)得多高啊。
她從沒見過林雪君動手術(shù),之前學習也只跟著做直腸檢查或解剖死羊。
本來剛學完的時候,她信心十足,覺得自己已經(jīng)學會了,能給牛接生,能給牲畜做好多簡單的醫(yī)治了。
可看著林雪君下刀,她還是本能地嚇得轉(zhuǎn)開視線,當即覺得自己白學了,居然光看手術(shù)都害怕。
“這種手術(shù)要切梭形的口子,這樣愈合的時候傷口會平整。”林雪君下刀快速切開小母豬的外層皮膚,收刀時才介紹自己的行為給阿木古楞幾人,方便他們學習。
因為切第一層皮時血出得不多,林雪君沒讓塔米爾擦血。
接過阿木古楞遞過來的止血鉗,在臍疝基部夾住。
檢查過疝囊內(nèi)部的臟器沒有發(fā)生性狀改變,仍比較健康,林雪君舒口氣,這樣一來手術(shù)簡單一倍不止。
內(nèi)臟好好的,就不需要割開疝囊做壞死腸段切除等,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剝離疝囊和外皮,這個環(huán)節(jié)林雪君做得格外小心,因為疝囊里面就是內(nèi)臟,如果不小心把疝囊弄破了,傷到里面的內(nèi)臟就糟糕了。
因為臍疝出現(xiàn)已經(jīng)很久了,疝囊和皮膚非常難剝開,必須得使勁兒才行。
可是勁兒用大了扯破什么也不行,只能一直拿捏著力氣,非常累人。
小母豬雖然灌了湯藥,但還是有痛感。在臍疝鈍性分離的過程中,它仍會痛得扭動。每次它忽然掙扎,都會嚇得林雪君一頭汗。
再恨現(xiàn)在沒有特別好的麻醉劑,也只能等小豬停止掙扎才繼續(xù)。
如此幾番停頓,等臍疝剝離完,半個小時都過去了。
林雪君累得喝了好幾口水,走到屏風邊深呼吸幾口氣便折返。
手術(shù)正做著,并不允許她多休息。
將剝離了外層皮膚的臍疝塞回腹腔,林雪君先切除臍囊,灑土霉素粉抗菌消炎,接著沿止血鉗做內(nèi)封縫合。
托婭被血腥氣熏得已經(jīng)出去吹了好幾次冷空氣了,這會兒瞧著林雪君縫皮肉,一邊縫一邊一溜兒一溜兒地往外淌血,嚇得又想出去了。
第一次,她如此深切地體會到獸醫(yī)的可怕——這技術(shù)學的時候也沒說這么嚇人啊。
托婭覺得自己實在太欠鍛煉了,于是咬著牙,想著‘克服困難,愚公移山’的精神,硬將自己身體拉得筆直,眼睛睜得老大——給我看,給我學,給我適應!
林雪君專注于手術(shù),已處在忘我的狀態(tài)里,別說托婭在邊上眼睛瞪得像銅鈴了,就是她忽然跳起舞來,林雪君都未必注意得到。
接過阿木古楞遞過來的針線,林雪君又灑一次土霉素粉,才開始沿著止血鉗做袋口式縫合——縫合的時候得用手指反復確認腸子已經(jīng)被推進去了,決不能把腸管縫在腹腔外,更不能讓針扎到腸子,不然會造成腸壞死,導致小母豬死亡。
塔米爾等人圍在四周,屏息看著林雪君入針出針,不敢稍動——除了手術(shù)臺上以外,沒有任何針線活能讓人這般地心驚肉跳。
林雪君縫好內(nèi)層后,不止小豬的腸子被封回去了,四周所有人的缺氧現(xiàn)象也有所改善。
接下來,她還要切除一部分被臍疝撐大的外層皮膚,以便縫合的時候肚腹鼓包處邊平整。
刀割過還冒血的鮮活皮肉,利落切掉一片,丟進阿木古楞遞過來的鐵盤子里。又接過阿木古楞另一只手遞過來的已穿好線的縫針,再灑土霉素粉,然后給外層皮膚做結(jié)節(jié)縫合。
林雪君深吸一口氣,縫得很認真。
縫合的時候針腳太疏了不行,怕小母豬一使勁兒,腸管再次漏出。太密了也不行,怕縫合線割破皮膚組織導致滑脫,傷口容易出現(xiàn)缺口,還會影響愈合效果。
司務長殺豬殺多了,看到手術(shù)場面倒沒有像托婭那樣不適應。
他背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