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陪他加班,一直加到月懸中天,加到管理員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讓杜鳳池心醉神迷的是林雪君對草原基層狀況的了解,和針對基層狀況提出的最接地氣,也最切實可行的方法——
林雪君信中提及的牧民一直都是賣3歲以上的大羊,提議賣1歲羊。
杜鳳池遠在首都,之前收到草原上的數據報告,從沒覺得賣3歲羊有什么問題。也很難將減少養殖年份同‘草原沙化’聯系起來。
如今社會從自給自足到社會大分工——科學進步、國家重視,又有疫苗、人工授精等技術推行,牛羊死亡率已降低許多——最核心的就是鐵路的發展,火車等運輸能抵達到邊疆了。
牧民們不需要貪戀大羊每年產出的羊毛,可以用賣羊的錢買到其他地區賣過來的棉麻制品。
牧民們不需要過多依賴奶制品,可以用賣羊的錢買到米面糧油等食品。
這樣一來,就可以考慮一下邊際遞減原理——第二年第三年羊能長得膘很有限了,作為肉羊,一年齡就可以賣了。
當下的草原環境和過去其實發生了許多變化,這些變化已積累到一個臨界點,一些政策卻還沒跟上變化,仍保持著過去的節奏。
是時候了!
是可以推翻所有慣性思維,做一些打破過往節奏的改變了!
杜川生越想越覺興奮,整個人都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
這就是學術派的一個盲區,如果沒有切實地養羊和深入牧區,他就不會想到為了改善草原沙化,居然要偏門地從‘羊長到幾歲可賣’的角度去解決問題。
雖然1年羊比3年羊小一些,但少養兩年能省去2年的勞動付出,省下2年的草料,既釋放了勞動力,又提高了出欄率,牧民的收入和生活水平都能大大提升。
并且降低草原載畜量,通過這樣的方式還能保護草場。
——根據這一項描述,杜鳳池從圖書館和自己拿到的資料、報表中搜集了許多可以佐證的數據,的確如林雪君所言!
這項提議太好了,方方面面,對誰都好!
第二天早上,伏在桌上睡著的杜鳳池來不及回家好好休息,又帶著自己查到的資料折返辦公室。
又看到桌上第二封信,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信件沒讀完。
待看到林雪君想要了解吃蝗蟲的益鳥情況后,杜鳳池忍俊不禁:她這就問對人了。
要是她求助她爹,老林肯定搞不懂。但她求助的是他,雖然所學專業并不一樣,但研究草原的過程中,他曾自修過生態治理的科目,現在要撿起來,至少知道該去哪里找哪些資料。
從她身上得到頗多收益,如今終于能為她出力,杜鳳池隱隱有些興奮,仿佛是兩個人通過信件手談圍棋,終于輪到他出子!
于是暫時先放下手頭的工作,他又捏著另一封信奔赴圖書館。
早上才來上課的學生,于是再次見到杜教授回春了般神采飛揚地去看書,穿過校園中清澈的曦光,他不像剛熬過一整夜,倒像是精神飽滿去求學的大學生。
那樣地振奮,那樣地意氣風發。
風吹過他短發時,一些學生們甚至覺得此刻死板怪脾氣的杜教授,簡直比籃球場上跳躍扣籃時短發飛揚的健將更有活力。
這就怪了,杜教授捏著的到底是什么信啊,能有這么強力的效果?!
…
在杜鳳池收到林雪君信件的第二天,林父趁工作空隙,直奔農大尋老友杜川生。
他在女兒回信中得知杜川生教授會同她通過信件討論草原畜牧業等工作,便想見見杜川生,與對方喝喝茶,吃吃飯,聊聊女兒林雪君。
哪知他來到學校根本找不到人,杜川生辦公室里沒人,家中電話也沒人接。說是杜教授在圖書館,尋過去又聽說杜教授好像去其他圖書館或書店找資料了。
林父于是又給杜川生家里打電話,結果連晚上都一樣的無人接聽。
難道這家伙沉迷泡各個圖書館和書店,連家都不回了?
之后連續找了幾日,林父一直沒能見到人,連電話也沒能通上一個。
直到2周后,他才接到杜川生的來電。
“我接到小梅的信后第4天就給她回信了,著急著呢,沒日沒夜地幫她辦事兒。”杜川生在電話里哈哈笑著,難得地爽朗:
“你問這個干嘛?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都是草原上的事兒。小梅找我就找對了,這我能不知道嗎?哈哈……”
林父在電話對面聽著杜川生一口一個‘小梅’地叫,怎么搞的好像他杜川生跟小梅比他這個親爹還親呢?
“對了,我最近幾年不是都在研究草原沙化的治理嗎?咱們國家從好多年前就一直在研究了,其實古往今來這個課題的研究從沒停止過,現在更系統化、科學化了。
“我一直有些瓶頸,本來想今年春天去草原看看,但又怕呆的時間短,沒效果。又有些舍不下學校里的學生。
“小梅真是解決了我的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