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狼皮被咬得千瘡百孔, 但洗一洗做成狼皮筒子也還能當戰利品掛起來。或者給沃勒鋪在窩里, 它千里迢迢叼回來的,睡在上面一定暖和又有成就感。
冬天的狼皮毛最厚了。
死狼王的犬齒很大很漂亮,擦洗打磨過可以做掛飾。
狼筋、狼肉也都是寶,可以賣去公社供銷社,多少是些錢,能給林雪君換來鹽。
北風呼號,吹得人面皮緊。幾乎在幾秒鐘就能將人穿的所有衣衫打透,帶走身體積蓄的溫度。
即便戰栗著,林雪君仍繞到上風口,幫助沃勒擋住狂風,保住它因流血過多而漸漸流失的體溫。
自從林雪君的手摸上它的身體,沃勒便靜下來,既不再掙扎著想站起來,也不再哼唧。
船終于歸港,任海上再如何驚濤駭浪,它已自覺安全了。
阿木古楞抱著大面板呼哧帶喘地疾奔過來后,林雪君幾人小心翼翼地將沃勒挪到面板上,又大步帶著它回知青瓦屋。
將面板放上圓桌,林雪君隨手將羊皮大德勒和手套等丟到一邊。
在水盆中仔細洗過手和手腕,接過阿木古楞遞過來的藥箱,抽出體溫計立即開始給沃勒量體溫。
接著便檢查起內臟、口腔等確認它是否有內傷,又檢查骨骼等確定它是否有骨折等狀況,最后才一邊檢查它的外傷,一邊將檢查過的傷口交給阿木古楞。
阿木古楞熟練地為沃勒做清創,接著拿手推子和刮刀給沃勒除毛備皮,為林雪君的傷口縫合做好準備工作。
沃勒被碰哪里都痛,發怒地低吼以威脅戳它弄它的人類。但奈何戳它碰它的是它的狼王林雪君和熟悉的阿木古楞,再不高興也只能呲牙嗚嗚,一口不能咬。
抽出體溫計,沒有發燒。
沒有內傷,牙齒完好,嘴巴里的血應該都是另一只狼的。
沒有骨折,只有趾甲損傷。
但外傷極多,失血量高,已經出現貧血、脫水和失溫等癥狀了。
林雪君一邊輕撫沃勒的頭安撫它的痛苦,一邊轉頭對衣秀玉和孟天霞拜托道:“灶里添柴,室溫再燒高一些。煮鹽糖水,準備一盆溫水和大量消過毒的布巾,一盆土霉素藥水,所有人衣服手都消下毒……”
衣秀玉和孟天霞立即執行落實,屋內瞬間響起各種乒乒乓乓的聲音。
糖豆在門外急得又是撓門又是汪汪嗚嗚地叫,它雖然沒看到林雪君他們抬著的面板上的沃勒,但聞到沃勒的味道了。
“放它進來吧,給它用來蘇水擦擦毛和爪子。”林雪君說罷,掰開沃勒的嘴巴,給它喂了少量麻醉劑。
阿木古楞看著林雪君的動作,忍不住想:也就她敢這樣對沃勒吧。
跑出去幾天不見,它也還是林雪君說打屁股就打屁股的小狼。
雖然喂了麻醉湯劑后沃勒出現了喝醉般的狀態,但它失血過多,當下沒有輸血的條件,林雪君不敢給它下太狠藥。
怕在縫合的時候它亂動,還是將它簡單綁了下。
“找根木棍給沃勒咬著,怕它傷到舌頭。”林雪君說罷,剛進門的塔米爾便轉出去找木棍。
路過糖豆和沃勒的狗窩時,塔米爾忽然瞧見門口掉出來的半截粗木枝。
捏起來一看,上面有許多坑坑洼洼的牙印兒,顯然是糖豆的磨牙棒。大狼沃勒都已經被母狼引誘過了,糖豆還跟個小傻子似的在窩里啃木棍磨牙呢。
穆俊卿等幾位知青早補充了新電池,再次受召喚舉著手電筒趕過來給林雪君當手扶手術燈。
手電筒齊照,沃勒身上纖毫畢現。
塔米爾撿起糖豆的磨牙棒回屋用土霉素水沖洗過塞進沃勒口中,林雪君這才穿針引線從頸后側最嚴重的傷口開始縫合。
手捏合皮開肉綻的血肉時,林雪君仍覺得心驚肉跳。如果對手狼王這一口咬得再準一些,說不定就咬到沃勒的氣管或頸動脈,再就回天乏術了。如果咬得再深一點,就可能咬斷沃勒的頸骨……
咬緊牙關,強壓下情緒,林雪君開始從內側肉開始一層一層肌理地進行縫合。
阿木古楞在她縫合時不斷配合著給傷口做消毒處理,并灑上止血和幫助愈合的藥粉。
聽說林老師在給大狼做傷口縫合,紛紛從氈包或床上爬起來,因為人太多,怕消毒不及造成不良影響,學生們干脆都擠在窗口,透過桌邊的小窗圍觀林雪君給傷口做縫合。
漸漸的,學生們來的越來越多,難免吵吵嚷嚷。
孟天霞一推屋門,伸手指了指正大聲講話的青年,爽朗道:“都低點聲啊,別打擾林老師做外科手術。排隊看,一個人看幾分鐘,再重新排隊。”
學員們于是在孟天霞的盯視下組成兩列,兩扇窗前兩隊學員。
大牛巴雅爾和羊狍子小馬等大動物都被擠進牛棚,抬頭看只覺得黑壓壓全是人。小紅馬多少有點人來瘋,擠出小牛棚便開始圍著排隊的學員們來回跑。一會兒咬咬這個,一會兒拿頭頂蹭另一個。
被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