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動了下被緊繃著的左前爪——撓狗鼻子最狠的,肯定是這只爪。
林雪君手捏著手術刀,轉頭看向人立著仿佛很關心大貓的大黑狗。
林雪松忙過去抓住大狗頸圈后部將它拉回秦老漢身邊,“手術最忌諱打擾,秦大爺,要不你還是回去睡覺吧。”
秦老漢撓撓臉,抬頭見張大山正憤怒地瞪自己,只得無奈起身,拽著不情愿離開的大黑出了屋門。
秦老漢出了院門,幫忙將院門關緊,轉頭看一眼窗口透出的燈光,嘆口氣背著手穿過黑暗往家里走。
他的大黑狗跟了幾步,忽然轉身跑走。
雖然院門進不去,它卻攀立在木杖子外,左蹦右跳地往里看,呼哧呼哧地守著,任秦老漢怎么喊都不肯走了。
……
張大山如雕塑般站在瓦屋圓桌‘手術臺’邊,在林雪君的刀劃開大貓肚腹,鮮血匯聚成血珠,血珠匯聚成溜兒向下流淌時,他身體輕輕搖晃了下。
攥緊拳頭,他忍耐著沒有挪開視線。
王英快速吸走遮擋傷口的鮮血,林雪君將刀口擴充到三指寬,足夠伸指進入后將手術刀放在一邊。
王英擦過鮮血后立即又去清洗手術刀。
林雪君的手指小心翼翼探入大貓腹腔,給小動物動手術需比大動物更小心,小動物的血管和內臟都更細更薄,更容易破損出意外。
找到貓腸后,它輕輕將之拉出傷口,手指輕捏確定拉出的一段腸子里沒有異物和潰瘍等病狀后,將腸段從前端推回腹腔,手指用巧勁兒再將后段腸子拉出繼續檢查這一段是否有異物,如果沒有,照舊從前端推回,如此往復。
室內靜悄悄的只有爐灶上煎煮的中藥在咕嚕嚕響,再就是林雪君檢查腸段時戴著膠皮手套的手指與腸段碰觸的黏膩接觸音。
王建國幾人雖然高舉著手電筒,卻都不約而同地撇開頭不敢看鮮血淋漓的貓腹,光聽著那聲音都覺得渾身寒毛直豎,恨不能找塊棉花堵住耳朵。
手觸檢查腸子過半時,林雪君的后槽牙已經咬得開始發酸發疼,后背也出了一層汗。
轉頭深呼吸,她停頓了幾秒便繼續檢查,大貓身體虛弱,手術時間越短對它身體的壓力越小,她得快,再快一點。
張大山仍抱胸站在原地,林雪松請他到一邊坐坐,他只搖搖頭,目光始終盯著手術臺。
林雪松望望張大山微微佝僂的背,轉頭再看向手術臺的目光不由得肅然。
灶臺上的中藥煎好了,衣秀玉拎起煎鍋,用爐鉤子勾過爐圈蓋子將爐子蓋好,又將煎鍋放在爐圈子上保溫。
她發出的這些清脆聲響,在安靜的室內被無限放大,所有人的耳朵仿佛都被這聲音震得痛了。
夜里起風,林雪松關上窗戶,抬腕看表,不知不覺間已過了0點。
林雪君額角汗水匯聚成滴,王英忙捏著手紙輕輕吸走汗滴。
四周緊張的氣氛令王英感到胸口發緊,想到將來自己也許也有機會上手術臺,為病人做開腹手術,她手指竟不由得輕輕發顫。
她應該多來幫林獸醫做手術,多見見這樣的世面,不然心理素質太差了。
“啊!”林雪君忽然發出一聲低呼,嚇得王英渾身一顫,捏著的手紙簌簌落在了斜面上。
“找到了!”林雪君再次驚喜低呼,抬起頭,對上王英驚懼的眼神,她又轉頭去找張大山:“找到了,找到了!是腸梗阻,是腸梗阻!”
她急促地呼吸,手指捏著小腸上鼓起發硬的部分,干咽一口,一直繃著的神經終于松懈,身上瞬間冒出一層熱汗。
“水。”轉頭看向大哥。
林雪松忙找到她的水杯,打開蓋子遞到她口邊,抬起喂她暢飲。
再次深吸一口氣,見張大山一直繃成一條線的嘴唇無意識地開啟,她點點頭,收回視線,仔細檢查過鼓起的腸段后,再次確認這里的確是梗阻部位,這才執小刀選位開口。
手指輕擠,一團軟膠一樣未能被消化的東西冒頭。
林雪君捏住后輕輕提拽,梗阻物被捏出的同時,后部被堵住的內容物也流淌出來。
一股酸臭味道漸漸彌漫,林雪松忙又推開窗。
穆俊卿幾人眉頭鎖死,仰頭轉開腦袋努力呼吸清新的空氣,舉電筒的手發酸,便換一個手繼續舉。
做一臺手術太不容易了。
又黏又硬的軟皮子一樣的梗阻物后面還連著一根粗麻線,小心緩慢地拽了好半天才將東西完全拽出腸道。
麻線足有一米長。
“這是吃了啥。”張大山皺起五官,低聲咕噥。
癥結解決,林雪君整個人都輕快許多。
她快手快腳地在腸段切口內外均灑上土霉素粉,這才穿針引線開始細細縫合。
腸子縫好了塞回肚腹,確保貓腹內恢復原狀,又開始層層合腹。
最后一針縫上,林雪君收回手站在‘手術臺’邊,久久未動。
穆俊卿幾人收起手電筒,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