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可以先在這里坐坐,這里面朝著后山,秋天的興安嶺山林最漂亮,樹葉黃的綠的紅的…什么顏色都有。一邊歇著喝茶,一邊看看風景。”
“我去看看晚飯準備的怎么樣,三位貴客就先交給你了,小穆。”趙得勝跟林雪松三人打過招呼,交代一聲便快步走了。
額仁花跟林雪松嘮了兩句家常,也跑去停車場跟倉庫管理員一起跟采購員包小麗做交接。
穆俊卿搓著手看了看獨自在臺案邊割木頭的師父,猶豫幾秒便也拎了個馬扎坐到林雪松身邊,笑著詢問對方一路過來累不累。
“還行,有點乏,總算到這兒了。”見穆俊卿態度特別熱情,林雪松忍不住猜測小梅是不是也救過穆俊卿養的牛羊啥的:
“小梅也幫你治過牲畜?”
“那倒沒有……”穆俊卿被這樣一問,臉刷一下便紅了。
他掩飾性地戳了下眼鏡,攏了下中午臨時理了下的自然卷短發,清了清喉嚨后格外正式道:
“我們幾個年輕人一塊到這里支邊,人生地不熟的,剛開始都有點害怕不被接納,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這邊安頓下來,干不干得出點事業。
“幸虧小林同志快速打破了我們這些外來知青和牧民們之間的陌生感、隔閡感,幫助我們所有人快速融入生產隊的生活。
“小林同志雖然年紀輕,其實對我們所有知青都頗多照顧。”
“是嗎?”林雪松一下來了精神,挑高眉問道:“小梅咋打破僵局的啊?”
他們部隊剛到河南幫老鄉們干活的時候,還跟當地老鄉發生過不少矛盾呢,幸虧連長和生產隊長雙方領導不斷管束及協調,大家才處得越來越好。
妹妹是咋快速帶著知青們融入生產隊的?她總不可能像他們連長似的,給每個排下達‘走進老鄉家,幫老鄉們擔水、掃地干活’的任務吧,這些年輕的知識青年們剛來生產隊時挑得動擔子嗎?
穆俊卿先是被問得愣了下,接著便想起了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
那一天,他站在牛屁股邊,捏著林雪君遞給他的牛尾巴,近距離地旁觀了她伸手往牛屁股里插的震撼畫面。
砸吧了下嘴,他對上林大哥好奇的眼睛,鄭重道:
“在牛棚里,病剛好的林同志——”
穆俊卿聲音暫頓,伸出右手往前伸,轉頭問林大哥:
“你見過她手插牛屁股嗎?”
“啥?”林雪松傻眼。
“林獸醫手插牛屁股,插進去這么長一截胳膊。”穆俊卿不顧林雪松的吃驚表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胳膊,給對方比劃當時林雪君深插的程度,然后又道:
“就這樣,她用自己驚人的技藝,鎮住了當時牛棚里所有人,包括婦女主任和大隊長。然后,林同志擼胳膊網袖子,帶著生產隊好幾個老少爺們兒嘿嘿吼吼地費老大勁兒扯犢子,終于順利地幫老母牛產下個一百斤左右的大牛犢子……”
“……”小王。
“……”小丁。
“……”林雪松。
穆俊卿一個故事講完,左右一片寂靜——
首都來的客人們,也被鎮住了。
…
天色漸沉,秋夜的寒意愈深。
穆俊卿在木匠院兒里給林大哥和小王小丁講完了林雪君給大母牛接產、給小羊治不吃奶毛病、給大母羊治炎癥等故事時,衣秀玉推門進來便問:
“林大哥人呢?”
她今天跟采野菜野果子的社員一塊上山,采了許多草藥。聽說林雪君的大哥正在木匠房,丟下草藥連跑帶顛兒的就過來了。
瞧見坐在窗戶下面看風景的林雪松,衣秀玉伸著右手就走了過來。
“林大哥你好,我是林雪君的好朋友、好同志衣秀玉,我和她還有孟天霞住知青小院,我們仨最鐵了。
“她看到伯父寫的信就說你要來,終于等到了。”
剛跟林雪松握過手,衣秀玉便招呼道:
“走!我帶你去我們院里走走,看看她生活的地方。”
于是,一行人呼啦啦離開木匠房,踩過碎石路,路過冒著炊煙的一棟棟小屋——它們中許多都是今年新建起來的。
路過阿木古楞氈包邊大隊正為他建的小木屋時,干活的王建國幾人也加入了帶林雪松參觀的隊伍。
又路過林雪君她們仨開辟出來的小菜園,與園子里幫忙除草的孩子打過招呼,跟坐在菜園外曬好太陽準備回家的老人們握過手,林雪松被請進知青小院。
這里是妹妹和兩位朋友一起搭建起來的新家,其中還有穆俊卿等幾位男知青和大隊里其他社員們的功勞。
“這就是林同志寫文章和寫信的桌子,這是林同志用的洗臉盆,這是林同志的書架,林大哥你看,這些專業書都被林同志翻爛了。
“這是我的筆記本,我學的這些中藥知識都是林同志教我的。
“這是薩仁阿媽親手給林同志做的小外套,這是林同志的舊鞋,她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