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多不勝數(shù)。

昨天晚上睡覺時，林雪君不知道被多少飛蛾嚇得要把頭遮住才睡著，更不要提一些想往你身上爬的不知名昆蟲。

幸虧大家都穿的長袖長褲，戴有大沿草帽，不然真要被蟲子煩死。

森林中的蚊子也非常多，走路時還能驅(qū)驅(qū)蚊，一旦停下來，便會有無數(shù)蚊子朝你撲來。

大家必須在被蚊子叮咬前做好防火措施并點燃篝火，不斷用煙熏走蚊蟲，才能茍活。

這時候就顯出小毛驢和狗子們的幸福了，它們身上有長毛，防蚊擋蟲。還有尾巴可以不斷轟走討人厭的飛蟲，真令人羨慕。

“……像大黃、茯苓這些都是做驅(qū)蟲藥劑的好藥材，多多益善。”林雪君站起身走到另一邊，撥開一叢灌木，驚走幾只蝗蟲和蝴蝶后，看到了幾簇紫粉色一團團攀升的小花，又轉(zhuǎn)頭向衣秀玉和其他學(xué)徒驚喜介紹：

“看，這種頂生總狀花序的粉紫色花就是北烏頭，又叫草烏的。塊根有劇毒，但炮制后可以治風(fēng)濕性關(guān)節(jié)炎、牙痛等。草烏葉有小毒，可以清熱止痛，也是好東西。”

小時候家里老人帶著她上山，每次見到這樣的藥草，都會盡數(shù)挖回家備用。

從腰后抽出鐮刀，她利落地劈開幾枝擋路的灌木枝和高草，戴著粗麻手套拔掉一根蜇人特別痛的蟄麻子（蕁麻），接著給圍過來的學(xué)徒們展示起采摘要領(lǐng)。

其他人學(xué)會后，便也在四周尋找起其他的草烏自行采摘。

林雪君隨著剛開辟出新路的趙得勝往下坡走了一段，又驚喜地發(fā)現(xiàn)了一株好東西。

“這是野山椒，可以吃的。”林雪君招呼身后一名學(xué)徒，喊對方來一起采。

“這有什么用？”采了一會兒，學(xué)徒忽然慣性地問起這株‘草藥’的用途。

“……”林雪君愣了幾秒，才遲疑道：“增香提味，強健食欲？”

學(xué)徒立即掏出本子，拔筆便要記下來。

林雪君噗嗤一聲笑，伸手制止道：“這是菜啦！野菜！它還充饑呢！”

學(xué)徒這才反應(yīng)過來，跟著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怎么學(xué)著學(xué)著就書呆子起來了？！

這邊正撥弄著各種植物，一樣一樣地辨認(rèn)，另一邊帶著赤兔狗朝山坡方向探索的王老漢忽然回頭喊道：

“林同志，林同志，這里有只貓——哎不是，是只鳥誒，還活著呢。”

林雪君一聽有只像貓的鳥，立即判斷是只貓頭鷹。

放下背簍，踩著或草或落葉，深一腳淺一腳地趕過去。才走幾米，又聽王老漢補充：“撥弄它都不動不反抗，看樣子也快死了。”

“你別戳它呀，讓我看看。”林雪君見王老漢拿著根樹杈子一直朝著樹叢里捅咕，忙呼喊著制止，干脆急跑過來。

他們一路進(jìn)山，已不知道見過了許多蟲尸和小動物尸體。它們依靠森林提供的食物生長，也最終以食物或養(yǎng)分的身份回饋森林。

今天早上，在他們用鐮刀開辟出的路邊，還看到了掛在樹上、被禿鷲和烏鴉等吃得只剩骨架和頭顱的小鹿，趙得勝說可能是豹子、山貓一類把食物叼上樹吃，以防對手搶奪。

王老漢則稱或許是住在森林中的鄂溫克、鄂倫春或赫哲族做的——他們會將死去的小動物掛在樹上，親友尸體則放在棺木席板上置于樹樁頂，使之慢慢腐爛、回歸自然，稱之為樹葬。

在森林中死去的動物會被其他動物吃掉，之后又有螞蟻等昆蟲清掃戰(zhàn)場，最后則依靠菌類將其徹底分解。

林雪君撥開遮擋視線的高草和灌木，果然看到一只長得像貓的鳥——盡管它還活著，昆蟲們卻已蜂擁而至，急不可耐地開餐了。

“是只夜貓子。”王老漢忽扇開飛在四周的蠅蟲，皺眉道：“活不成了，都招蒼蠅了。”

林雪君湊頭去看，只見一只大概僅有衣秀玉小臂長的小型貓頭鷹歪倒在灌木上，朝著人類眨巴眼睛，身體卻一動不動。

“沒有長耳，也沒有短耳，個頭又比較小……好像是只鬼鸮。”

許多不同的飛蟲在它四周繞飛，還有小蟲子在它羽毛間鉆來鉆去，令人皺眉。

雖然小貓頭鷹并沒有撲騰或怪叫，更沒有做出攻擊人的架勢，但到底是食肉的猛禽，不能疏忽大意。

看樣子想要檢查它的狀況，只能先用棍子了。

剛才還制止王老漢戳鳥的林雪君轉(zhuǎn)頭看了看王老漢手里的樹杈子——這根就不錯。

1分鐘后，王老漢的樹杈子換到了林雪君手中，她雖然不讓別人戳鳥，自己卻戳了起來。

看著林雪君小心翼翼地?fù)荛_小鳥翅膀等位置，王老漢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恍然瞠目，“林同志，你不會是想治一治吧？這都招蟲子了。”

“我看看。”林雪君不斷用左手揮散四周飛來飛去的蟲子，剛想靠近，無數(shù)只小蟲子忽地從小貓頭鷹身上跳起，朝著她的手臂和面孔直撲，嚇得林雪君忙向后退才躲開了蟲子：

“艸！”嚇得她臟話都不小心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