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是羊巴氏桿菌了?發病的3號羊、4號羊、6號羊、12號羊等等,是不是有頸部和胸下部水腫?”曾經去第七生產大隊找林雪君取經,還陪林雪君給大狗赤兔做過手術的姜獸醫一邊喊一邊拍桌子,把賽罕阿媽的舊桌子拍得碎屑翻飛,眼看著就要散架了。
“可是咱們的病羊和病牛沒有出現流黏膿性鼻液的癥狀!也沒有呼吸困難!而且發燒的也只是少數羊!在沒有完全確定的情況下,絕對不能妄斷是什么病,萬一治錯了,不是死上加死嗎?”周獸醫一說出‘死’字來,大氈包里的牧民們便露出苦澀難忍的表情,賽罕的小兒子更是暴躁難忍,直接出了氈包去吸煙。
大隊長王小磊和阿木古楞都沒在氈包里看到林雪君和張義松的身影,忍不住小聲問身邊人林雪君的下落,聽到對方說并沒有見到過林雪君同志,王小磊霍地一下便站了起來。
正吵得兇的兩位獸醫一下被臉色比他們還難看的王小磊給嚇了一跳,尤其王小磊長得長手長腳,他呼啦啦往起一站,頭幾乎頂到氈包邊緣掛著的掛件上的流蘇。
姜獸醫一看到王小磊,腦子一轉便想到了林雪君,當即丟下周獸醫,大聲問道:“林雪君同志呢?讓她過來也看看,她懂不懂疫病?之前看的書里有沒有這一類的?讓她來看看是不是羊巴氏桿菌!”
“林雪君?陳社長請的那個?”周獸醫氣還在呢,不等王小磊回答,就率先接了話,“是不是跟你一起給狗做手術那個?”
“就是她!”姜獸醫氣吼吼地答。
周獸醫當即轉頭問王小磊:“那條狗怎么樣?下了手術臺還活著嗎?”
“活著呢,現在也還活著呢,每天跟守林人一起上山,能吃能喝。”阿木古楞最受不了別人質疑林雪君,搶過話頭大聲答道。
“等等,等等!”王小磊哪還聽得下去這些人胡攪蠻纏,越過兩名獸醫便朝著陳社長道:“林雪君同志和張義松同志明明是比我們先出發的,可現在還沒到這里,這可怎么辦啊?別是路上出了事吧?”
光是想到這種可能性,他腦袋上就已經冒起冷汗來了。
陳社長聽到這話臉色也白了白,他站起身便要喊人去草場上尋,決不能讓好不容易冒芽的有能力的同志倒在草原上。
就在這時,氈包外忽然跑過來一個年輕牧民,他身后跟著的竟然就是大家才提到的快馬手張義松。
“社長,張義松同志過來了。”
“林雪君呢?”陳社長當頭便問。
“林同志直接去病畜棚了,在那邊——”張義松有些猶豫地抿了抿唇。
“在那邊怎么了?干什么呢?”姜獸醫也挑高了眉頭,林同志一來就去看病畜了,這小同志……嘖,還是那個連生腫瘤的狗都要救的倔孩子。
“在……”張義松又猶豫了下,才無奈答道:“她一進畜棚就開始找羊糞,一坨一坨地看呢。”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幾息后,陳社長率先出門而去。
接著,姜獸醫、周獸醫也爭先恐后地跟了上去——
第100章 給出方向【2合1】
可是在生命面前,必須有人承受所有一切重量。
在趕往病畜棚圈的路上, 姜獸醫和周獸醫仍在爭執不休,吵得所有跟過來的人腦仁疼。
但現在最依仗的畜類疾病專家就是他們了,沒有一個人敢打擾, 再吵也一絲不茍地聽著。
“所以我說實在爭執不下來, 就殺一只病得最嚴重的羊,解剖尸體,確切地檢查一下病灶在哪里,也就能明確到底是什么病了。”周獸醫被姜獸醫氣得不行,終于再次提及殺羊解剖。
“我們現在有這么多病羊, 這么多繁雜的癥狀, 想要排查出具體哪些是這個疫病的癥狀, 哪些是病羊自己的特殊癥狀都很難, 你解剖一只羊難道就能確定病因了?”姜獸醫仍死咬著不同意。
現在的問題是并非所有病羊的癥狀都一致, 有幾只腹瀉,幾只不腹瀉;有少數出現口腔潰爛, 其他都沒有;有幾只精神不振,其他似乎還好;有幾只發生水腫,幾只沒有……
現階段最大的問題就是任何動物生病都會有一堆亂七八糟的癥狀, 有一些也許是病羊自己早就有的小病, 但你無法區分它到底是屬于病羊自己,還是屬于這個疫病的癥狀。
這怎么判斷?
就像一群染疫病的人到醫院來看病, 其中一個人說自己肚子疼、拉肚子,腳瘸,同時感冒發燒,還呼吸困難;同時來醫院看病的人里一部分人感冒發燒, 另一部分呼吸困難, 還有的也肚子痛、腿瘸。
醫生要怎么確認這些人共同生的到底是哪個病嗎?
是他們集體在一個飯店吃壞肚子了, 還是他們一起中了毒,亦或者他們得了傳染性的肺炎?
公社現在沒有條件做血液化驗去摸清疫病,只能靠專業獸醫們的學識、經驗。
姜獸醫和周獸醫之所以不斷爭執,除了的確意見相左外,其實也是在通過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