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君這個女孩子則被留在原地,跟阿木古楞給馬車車輪等做清洗和消毒。男人們洗澡,她可不方便往前湊。
十幾分鐘后,遠處河邊忽然傳來昭那木日的大聲呼喊:“林同志,頭發也要洗嗎?”
“洗!”林雪君站直身體,大聲回應。
阿木古楞覺得她聲音太小了,于是仰起頭,雙手攏成喇叭狀,更大聲更長聲地嚎:“洗————”
這一聲呼喝被風吹向河邊,逐漸變調,顯得詭異。
卻又莫名有些好笑,林雪君再次回去清理車輪時,忍不住扯唇望阿木古楞。
真好,兩位收購員都沒有奮死抵抗,他們洗洗干凈,她就放心多了。
河邊昭那木日和塔米爾看著兩個收購員洗澡,大隊長溜達回來,對林雪君道:
“等我們的羊毛剪好了,我給社長寫封信,讓孟天霞他們去場部的時候捎過去。把你的想法轉述一下,提醒下前面的公社注意觀察觀察牛羊在剪羊毛之后,有沒有什么不良反應。
“今天晚上你也跟兩個收購員再好好介紹下你的知識,讓他們去后面幾個生產隊的時候,都主動自覺地進行清理,不把上一個生產隊的牲畜糞便帶到下一個生產隊,好吧?”
“沒問題,大隊長!”林雪君用力點頭,又揚高眉毛補充道:“謝謝大隊長支持我。”
“那能不支持嗎?你不都是為了大家好嘛。這話說的?!蓖跣±诠π?,拍拍林雪君肩膀。掐腰又往河邊看看,心里默默感慨:
有林同志在可真省心啊,這些事兒他是想也想不到的,人家小同志可都幫你想好了,怎么處理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啥也不用他鬧心啊。
嘖!這領導干部當得多舒服。
第94章 熱火朝天的夏日草場
“你們采了這么多草藥?所有牛羊牲畜都能做驅蟲?”不敢置信!
兩名收購員穿著第七生產隊男人們給他們湊出來的一身衣裳, 踩著草屑,頭發濕漉漉地走進駐地,吸引了許多人的注目禮。
如果不是大隊長等人神情實在很嚴肅, 劉樹林真的會再次懷疑他們是不是在嘲笑自己二人。
當然, 劉樹林和徒弟也瞧見了那些只穿了跨欄背心或只穿了短褲,顯得有些局促不自在的牧民們——是誰把汗衫和長褲讓給了公社來的收購員,顯而易見。
走到剪羊毛的隊伍前,劉樹林取出他們從場部帶來的幾把推子,喊大隊長安排人使用它們, 他和小徒弟王鵬也準備要兩個小馬扎幫忙剪羊毛。
他們雖然只是收羊毛的, 但光榮的勞動也要參加。
大隊長接過幾把推子交給烏力吉去用火烤, 確定消好毒了才發放到空著手的社員和劉樹林二人手里。
劉樹林接過有些發燙的手推子, 嘆氣道:“規矩是真多?!?
在馬扎上坐下后, 劉樹林先伸展了下手臂,又朝四野眺望一周。
每個方向的草坡上都有畜群密密麻麻地漫步, 驅蟲和剪毛還沒輪到它們,它們也對即將出現的‘變禿’‘用藥水洗澡’‘喝藥湯’等危機毫無察覺,只顧開心地吃吃、咩咩。
劉樹林微微皺眉, 疑惑地想:隊伍是不是變得龐大了啊。
怎么覺得第七生產隊的畜群, 比之前去的生產隊的畜群都大呢?他記得往年這一隊普普通通的,今年哪來這么多牛羊馬匹啊?
瞅瞅, 白羊像珍珠似的在綠色托盤上滾來滾去,另一個方向的馬匹吃草吃開心了還會奔馳著跟同伴玩?!?
轉頭見林雪君已經回歸隊伍,開始一邊跟其他牧民們溝通工作要領,一邊自己也下手幫忙給羊灌藥。
劉樹林砸吧了下嘴, 總覺得這里的氣氛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樣, 是不是今年第七生產隊活下來的牲畜特別多, 收成好,所以人人都心情愉悅、有干勁呢?
待劉樹林剪好了兩只羊,林雪君給一批羊灌完了藥,轉頭從薩仁阿媽那里端了兩碗奶茶過來遞到了劉樹林和王鵬手里。
“你看看咱們剪羊毛的場面,是不是也能寫篇文章?”王鵬忍不住拉著馬扎往林雪君方向湊了湊,興致勃勃地問。
“那肯定能寫啊?!绷盅┚D頭掃過所有熱火朝天勞作的人。
大家動作都熟練又利落,各個是把好手——這場面看起來真能治愈所有強迫癥,有一種向著某種成功奮進的爽感。
所以說認真工作的人有魅力呢,勞動者其實真挺迷人的,關鍵是得遇到認可勞動的人群和時代啊。
林雪君品味著勞動者在太陽下冒著熱汗,干得酣暢淋漓的場面——其實勞動給人體帶來的多巴胺,同健身、滑雪等帶來的都一樣,并不會因為這個多巴胺是健身帶來的,就比勞動帶來的更高級一點。一樣的會讓人快樂,無非是社群認知不同而已。
在當下時代,勞動最光榮。所以大家不需要花錢去健身,只要在勞動中一邊賺錢一邊獲取多巴胺,就能得到精神、情緒和腰包一致的飽足了。
林雪君嘖嘖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