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水源和天氣……還有啥需要看啊?”
“看草場啊。羊要吃堿草才長膘嘛。”阿木古楞解釋道。
“可是頭羊好聰明的,它自己會找堿草吃。”
“偷懶的想法,就算頭羊聰明,牧人也要隨時把握這些要素的動向。”
林雪君聳肩笑笑,轉頭問阿木古楞:“你教我唱蒙語歌吧,你們唱歌的時候都好有魅力啊,像會發光一樣。我也想那樣。”
這一個月來,他們各自都將壓箱底的童年故事、技能全傾倒出來,才填補了那些難熬的空閑時間。
她跟他學拉弓射箭,他跟她學俄語漢語數學等知識,她跟他學騎馬的時候如何保持身體跟馬側身垂直還不掉下去,他跟她學唱俄語歌……
他們幾乎將自己生命中的所有一切都做了交換,這大概就是草原上作伴的人的常態吧。
大家實在太寂寞了。
阿木古楞想教她一首簡單的草原童謠,林雪君卻不滿意,非要唱一首帶呼麥的、特別酷、特別有味道的。
可是真正的蒙古歌好難學,有一些地方的發音方式、發音位置都不一樣。
她學了半天,還是一直跑調,阿木古楞笑得都熟了,整個人紅彤彤的像要背過氣去一樣。
林雪君本來是要惱羞成怒的,不知道怎么就跟著笑了起來。
漸漸的,他們笑得越來越大聲,最初到底因為什么而笑也變得不重要。
四面連天的曠原,笑聲如浪拂過草尖,流向天邊。
阿木古楞還未經歷變聲期洗禮的雌雄難辨的童音再次響起,呼麥悠揚,唱出的不是憤怒,而是一股蒼涼的憂傷,和一種怡然的豁達灑脫。
只有在嚴酷的環境下生存過的民族,才能唱出這調調。
不太歡樂,也不太悲傷。
林雪君前世雖然也出生在草原,可她沒有在漫長的成長歲月里受與世隔絕的孤寂洗禮,在現代化科技的陪伴下,她也難以把握阿木古楞拿捏的那種腔調。
算了,那便不學了。
她托腮看著他,聽著他專注地歌唱,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剛冒頭的草尖,想象自己是一頭羊,埋臉去嗅,只聞到泥土的氣息,或雜著一點點牛糞味。
在他們收好藥箱和行李時,北邊游蕩來一大群黃羊。
它們會啃草根,吃掉反青的草芽,害草場綠不回來。
胡其圖阿爸于是帶著塔米爾和阿木古楞去趕黃羊,回來時每人馬背上都掛了大黃羊。
這一回塔米爾的馬被喂肥了,馱著他也跑得很快。他終于風光了,套到兩頭黃羊。
他騎著大馬慢條斯理踱到氈包前時,得意地繞著林雪君跑了一圈。林雪君用力拍他的馬屁股,笑著斥他:“別嘚瑟了,馬都累瘦了!”
塔米爾這才哈哈大笑著跳下馬。
扯下兩頭黃羊,他腦袋往林雪君面前一歪,大聲說:“晚上吃黃羊,吃我獵的這一頭!”
宰羊剝皮的時候是要吹的,后世有吹氣筒,現在都是人工的。塔米爾蹲跪在潔白的氈包前,吹得臉通紅。
但吹鼓了羊皮,他站起身時又得意地對林雪君說:“這得有很大很大的肺活量,只有我吹得最好。”
接著又燒包地嘆氣:“沒有我,這片草場可怎么辦。”
林雪君被他逗笑,忽然想到他渴望飛出去時的表情。忍不住想,草原越是需要你,你就越走不出去了吧。
樂瑪阿媽給羊放血的時候,烏力吉大哥拎著3條大魚趕回來,兩條鯽魚,一條鯉魚。
阿如嫂子趕過來殺魚切剁,用樂瑪阿媽剛煉出來的羊油煎魚,煎得魚皮焦黃起酥,倒入大盆大盆的河水,再把胡其圖阿爸剁好的羊肉塊丟進去。
水燒開時香味便滋滋地往外冒,草原上奔跑著吃草喝雪水的羊都不膻,只有甜鮮。
沸起的熱水卷滾冒泡,一團一團的香氣往天上飄。
胡其圖阿爸的蒙獒們從很遠的草場上奔回,在幾里外它們就能聞到煮羊肉的味道,是一路流著口水跑回來的。
阿爸將剃了肉的4條大腿骨都丟給了蒙獒,小腿骨則丟進另一個小鍋里熬膠質。
草原大獒犬們各自叼了一根大棒骨跑遠,選好舒服的能曬到太陽的地方才臥下,開始歪著腦袋專注享受它們最快樂的磨牙時光。
小狼崽沃勒也有些坐不住了,狼的驕傲讓它沒有像狗子們一樣搖尾討要。只是四爪不斷焦躁地在身下挪動,狼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盯著胡其圖阿爸,顯然本能正跟驕傲天人交戰。
林雪君看它那又想吃又戒備的模樣,忍俊不禁地跟阿爸要了兩根剃掉肉的羊肋骨,將之丟給小沃勒。
沃勒瞳孔瞬間收縮,嗷嗚一聲便去叼羊肋骨。叼住這根,那根就掉下去,叼住那根,這根又掉下去。
它偏執地想要兩根一起叼走,卻總不能成功,一直失敗一直堅持,自己跟自己較勁兒,氣得嗚嗚直叫,還對著羊肋骨做出撲咬攻擊的樣子。
逗得林雪君幾人哈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