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誰能拒絕得了啊。
“那行吧。”他終于泄了氣,松了口。
阿木古楞轉白的臉色又變得通紅,他低呼一聲,舉起右手朝林雪君拍去。
林雪君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匆忙舉起右手去迎他的拍擊。兩個巴掌相撞,她被拍得倒退了一步。
這少年個子不高,勁兒倒不小。
“我路上一定把林雪君同志照顧好。”阿木古楞挺起還不甚寬闊的胸膛,昂頭保證。
林雪君聽得有些疑惑,怎么就成了肩負照顧她的任務了?她有啥需要被照顧的啊?
“林同志,等你從春牧場回來,大隊給你漲工資。”大隊長將煙袋倒扣了往木桌上敲擊兩下,目光掃過屋里眾人后,點頭向林雪君承諾道。
“真……真的嗎?”林雪君有些蒙,她來這里找大隊長就是想跟他談轉場的事兒,路上還腦補了一肚子的腹稿,準備好好給大隊長提提建議的,比如——
‘出發前準備好酒精、破布等,如果牲畜出現倒臥不跟隊的狀況,她有奇招。’‘路上要帶的中藥有哪些,各帶多少,以備不時之需。’‘轉場路上哪些事一定要對牲畜做,哪些事一定不能讓牲畜做,可以提醒每一個轉場的牧民記住要訣。’等等,
怎么……還啥都沒說呢,對方就已經要給她漲工資了?
撓撓臉,她不解地環伺其他人。
發生什么事情了?
……
轉場大會的后半程,林雪君加入進來,以保護牲畜的獸醫衛生員身份,與其他會參與轉場的人溝通了許多安排。
大隊長也將他們商量好的事跟她講了幾件,大家一一領會后,便散會各自去做準備。
林雪君跟阿木古楞并肩折返,謝過他幫她們準備的柴和白雪。
阿木古楞不好意思被謝,低頭聽了幾句,居然就拔足跑了。
林雪君眼睜睜看著他翻過不知道誰家的院子,穿近道眨眼消失不見。
真是哭笑不得。
回到大瓦房,林雪君立即去檢查小狗糖豆的狀況,見它病癥沒有惡化,總算舒了一口氣。
藥不能停,還得繼續鞏固和治療,不然病根未除,一停藥病狀又會出現,還可能加劇病癥。
“神經癥狀已經完全消失了,不需要再針灸。我調改一下藥量,你來煎藥。”林雪君走去桌邊開好單子后交給衣秀玉。
“沒問題。”衣秀玉乖乖牌地站在林老師身邊,像等首長指示的兵蛋子。
房間內只有鋼筆書寫的聲音,原本很寧靜,窗口處卻忽然響起好大一聲牛叫:
“哞!”
“???”
“?”
林雪君和衣秀玉齊齊抬頭,不解地看向窗口。
便見一個牛頭正隔著窗玻璃與她們大眼瞪小眼,見她們一臉傻樣,還不滿地甩了甩腦袋,仰起頭又很大聲地哞哞叫。
大隊的牛都在棚圈里,怎么會出現在她們院子?
快速書寫好藥方交給衣秀玉,林雪君戴上帽子推開瓦房門。
一頭大牛被拴在窗下,它身后還跟著才出生沒多久的小牛犢子。
這不是她接生的第一對母子嘛。
林雪君朝它們走過去,母牛轉頭看她一眼,便又好奇地往窗戶里望。
小牛犢認得林雪君,繞過母親后蹭到林雪君腳邊,仰起頭追著林雪君的手舔。
“可能有點缺稀有元素。”林雪君摸摸小牛毛茸茸的腦袋,準備回去抓一小把鹽給母牛吃。
可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這牛怎么來她這兒的?
走到院門口張望,忽見烏力吉大哥背后背著一大捆、懷里抱著一大捆、拽著的爬犁上疊著兩大捆,超多草料,大步流星地竟是朝著她這來了。
走到近前,烏力吉繞過她,二話不說將草料堆在院子籬笆下方,整整齊齊還能擋風。
“轉場不方便帶著,給你養。”烏力吉說罷,不等林雪君回應,轉身折回去繼續搬草料。
林雪君追出去想具體問問,另一邊趙得勝又牽來兩頭牛,也是她接生的。
小牛犢子遠遠看見她,就尥著蹶子朝她跑了過來,像條個頭過大的狗。虎頭虎腦的,哞哞亂叫,跑到林雪君身邊繞著她轉圈圈,也像另一頭小牛一樣舔她的手。
“給你送牛來了。”趙得勝說著便把牛往她院子里牽。
“哎?”林雪君驚大眼睛。
“你等著,我回去把草料也給你搬點過來。”趙得勝拴好牛也像烏力吉般折向自己家。
林雪君再忍不住,拉住趙得勝忙問了個一清二楚。
“居然沒給你講啊,哈哈哈,我們都給忘了。”趙得勝拍著腦門,哈哈大笑,“你養著吧,牛奶先可著你自己喝,喝不動的再往倉庫里送,大隊長說了,得讓獸醫衛生員吃好吃飽。”
望著趙得勝佝僂著腰、揣著手漸漸走遠的側影,林雪君回頭看向院子里與她對望的四頭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