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寶姐捧著罐子深嗅一口,轉(zhuǎn)頭好奇地問。
東北吃過灶糖,也吃過冰糖葫蘆上的糖稀,還從沒見過這樣成蜂窩狀、干燥又酥脆的棕色糖塊。
霞姐瞧見是稀奇東西,忙也將林雪君送給她的那一罐打開了,她手快,捏起一顆便送入口中。
咔嚓一聲后,她眉毛挑起老高,眼睛瞪圓了,口中發(fā)出一陣“嗯!嗯~!”的驚贊聲。
寶姐瞧見了忙也吃一顆,同樣被那奇特的焦香甜味征服,捧著罐子快速又捏了一顆。
坐在炕桌最里面,第一次見林雪君的翠姐眼巴巴看著這邊寶姐吃一顆,那邊霞姐吃一顆,也不知道那香噴噴的酥糖是什么滋味,饞得眼睛從左邊罐子轉(zhuǎn)到右邊罐子,終于忍不得了,開口道:
“倒是也給我嘗一顆啊。”
只恨自己早上沒跟著一起去掃產(chǎn)房棚圈、沒給林雪君送上點吃的用的。
寶姐和霞姐都有點舍不得這一罐子奇特的酥糖,全指望對方能拿一塊給翠姐,不要從自己罐子里拿。
兩個人對上眼,立馬察覺出對方跟自己是一個意思,最后沒轍,只得各分了一顆糖給翠姐。
林雪君見她們喜歡,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看樣子自己這個回禮選對了,沒有被嫌棄。
“這個叫焦糖。”林雪君解答了它的名字。
“咋做的?”翠姐連吃兩顆也覺得好吃,忙開口詢問。
現(xiàn)在這個時代,有手藝的人都將手藝當家傳密寶一樣藏著。
許多人想跟大師傅學廚、學打鐵之類的手藝,都要磕頭拜師父,以后說不定還要養(yǎng)師父老——因為沒有網(wǎng)絡、沒有廣大圖書科普的時代,不通過這樣口口相傳的方式,的確學不到可能要當做維生手段的手藝。
焦糖的做法雖然未必能稱得上‘維生手藝’‘非遺傳承’,但她要是把著這個方子不放,靠焦糖說不定也能換取不少好處。
因為稀奇,也許還能換來諸如肉菜糧油布匹等更貴重的東西。
林雪君也懂這個道理,但這個念頭只在腦袋里轉(zhuǎn)了一圈兒,她就滿不在意地開口道出了配方。
之前兩位大姐給她送吃用時沒想從她這里換取到什么好處,她也沒必要為了這么點事斤斤計較。
三個女人聽了方子,高興地全從炕上跳下來。
寶姐拿了糖和蘇打,當即帶著另外兩個大姐嘗試起來。
林雪君坐在邊上指導,三個大姐便圍著她聊天。
聊著聊著,大姐們就忍不住夸起她來了。什么發(fā)燒剛好就掏牛屁股救牛,真是楊家女將一樣大義英勇,什么不怕臟臭救牛犢比花木蘭還了不起……
說得林雪君逐漸尷尬,東北人貓冬時無聊起來,什么嗑都能嘮、什么話都說得出口。再羞人的內(nèi)容,相視著哈哈一笑也混不在乎地往外傾倒。
林雪君前世不過是個正讀研的學生,就算是跟媽媽出去串門,嬸嬸奶奶們看她這個孩子在,都不會胡柴。
但到了大隊里,林雪君雖然只有16歲,可她能放牧、能當獸醫(yī)衛(wèi)生員,大姐們便將她當成大人看待,連“我看你們那四個知青小伙子,都長得不錯誒,尤其那個戴眼鏡、卷卷毛的,長得真精神,還特有禮貌。”“哎,額仁花的兒子也19了吧?長得真高真壯實,回頭大姐帶你去瞅瞅……”“長得真俊!在咱們草原,這個年紀也可以嫁人了,你來沒來月事啊?來了啊?那就可以了嘛。”之類也笑鬧著講了出來。
林雪君自認不是社恐,面對這三位過于開朗的大姐也覺如坐針氈,屁股在板凳上挪來蹭去,都快要摩擦起火了。
3個大姐瞧她這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又捏她的手,又親熱地摸她的膝蓋,坐在她對面的大姐不落人后,直接捋了一把她的麻花辮。
林雪君臉紅得充血,轉(zhuǎn)頭看到阿木古楞坐在小馬扎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著她,就更加羞窘難當了。
第一鍋焦糖一做好,她就跳起來告辭。步出小磚房時,她還聽到屋內(nèi)傳出三位大姐爽朗的笑聲。
林雪君有理由相信,草原上再嚴酷的苦難,也攔不住大姐們自娛自樂的無畏精神。再大的風嚎,也壓不住大姐們的笑聲。
回家又取了一罐焦糖給阿木古楞,林雪君在家里睡了一覺,便去大隊長家報道,整理東西為晚上打針做準備。
結(jié)果才落腳就被寶姐找上門。
“林同志,產(chǎn)房里有一只母羊不給小羊羔喂奶呢,小羊羔一湊過去要喝奶,它就拿后蹄踢小羊羔。那小羊羔才出生3天,這要是餓上兩頓,不白生了嘛。”寶姐站在大隊長家院門口,目光只盯著林雪君,對站在院子中的大隊長視若無睹。
大隊長站在院子中央,五味雜陳。
以前牲畜要是生病了,土獸醫(yī)又治不了,牧民就來找他。他又不會給牲畜看病,總是趕過去了又束手無策。要是趕不及去場部喊獸醫(yī),牲畜病死了,就總有一種都怪自己無能的愧疚感。
沒想到林雪君才做上獸醫(yī)衛(wèi)生員,牲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