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上便推門,“我去看看。”
“我也去。”其他人也陸續去找自己的羊皮襖子。
林雪君因為還沒參加勞動,未收到大隊長送的羊皮襖子。便從炕上撿了件小被子往身上一裹,墜在最后也跟了過去。
踏出小屋門的瞬間,寒風夾雜著雪花鋪面而來,混沌的大腦一下變得異常清明。
雪片子雖鋪天蓋地,但空氣很干凈,極目遠眺仍能望到東邊如巨蟒蜿蜒爬行般黑沉沉的群山,那是內蒙古高原與松遼平原的分水嶺,是東北重要的生態屏障和國家森林保育區,大興安嶺山脈。
西邊則是一眼望不見盡頭的藍色雪原——這是世界著名的三大草原之一,是我國最美的六大草原之首,呼倫貝爾大草原!
這是一片尚未被開發,充滿‘黃金’的寶藏之地啊。
深吸一口,熟悉的寒冷味道,這是除了家鄉呼倫貝爾,哪里都沒有的、難以描述的味道。
林雪君緊了緊軍大衣的領口,把小被子交疊了裹得更緊。
眼前的景象十分親切,出生在幾十年后呼倫貝爾土地上的她,兒時經常看到。
這一刻,林雪君仿佛不是穿越,而是回到了故鄉。
“老鄉,出什么事了?”前方傳來穆俊卿頂著風喊出的問話。
“半個小時了,母牛生牛犢子呢,生不下來啊。這可咋辦——”老鄉的話逐漸被風吹得變了調。
林雪君微微怔愣,隨即加快腳步,循著前方的人聲和油燈指引的方向,踏著厚雪踩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向著牧民用羊毛氈臨時圍搭的牛棚走去。
第3章 母牛難產
大隊長病急亂投醫,竟然將人醫給請來了。
呼色赫公社第7生產大隊的上萬牲畜拆分成幾個畜群,分別派給幾戶牧民放牧和照看。
一家好幾口人的大戶分的畜群大,能有幾千牛馬羊駱駝驢子。
小戶的牧民分到的畜群小,一般也有大幾百的牲畜。
眼前這個牧民的畜棚占地面積極大,用活動柵欄和粗氈子圍成擋風墻,最里面是擠在一起取暖的幾百只羊,除此之外還有10頭母牛12匹母馬2峰駱駝和5只小毛驢。
其中一頭母牛被栓在另一邊結實的木棚里,外面圍著十幾個人湊頭看熱鬧。
外面寒風裹著雪片子,這里卻被人噴出的熱氣蒸得盡是一團一團的白霧。
林雪君從人群側面擠進去,便見熬過一冬的母牛瘦得骨頭將皮支成小帳篷,四條瘦腿顫巍巍地不安踢跺,仿佛隨時會支撐不住那沉甸甸的大肚子。
“哞——哞——”母牛躁動不安地痛叫,時不時甩頭,牛角撞在綁縛它的木柱上,撞得木柱支撐著的棚頂撲簌簌往下落雪。
“這可怎么辦?風雪封路,這大晚上的去場部請獸醫,別說根本請不來,去的人都要凍死在路上。”一位牧民急得跟著母牛一起跺腳,時而看看牛時而看看牛棚外的雪,仿佛企盼雪能忽然就停了。
場部是呼色赫公社所在地,大草原上地廣人稀,場部距離這里要近百公里呢。
“就算現在雪停了,路上都是積雪,騎最快的馬也趕不及的!”一個穿著棕色蒙古袍的蒙古女人用蒙語不斷地念叨:
“來不及的,來不及的。”
“巴拉老頭沒了以后,咱們這啥牲畜生病了,都得去場部請,哪來得及啊!什么好牲口都白瞎了。”一位戴著頂三角形的羊皮尤登帽的本地漢族牧民,東北話混著帶點口音的蒙語,一邊抱怨一邊抹腦門上的汗。
牲畜就算拆分到各個牧民手里照顧,但都是屬于大隊的,是屬于大家的財產,誰養著的死了,都是集體一起受損。
今年冬天連餓帶凍,再加上被狼掏走的,死傷近四分之一。這種8月初早早配上的母牛,不等春天到來,返寒正嚴重的3月末就要生犢子,小的本來就難保全,要是母牛也難產死了……牧民們養了母牛一年以上的,辛辛苦苦就等著它下犢子產奶呢。
更何況大牛養久了都有感情,死了真是心疼啊。
“可惜巴拉阿爸也沒培養個后輩接他土獸醫的手藝。”戴著雷鋒帽的牧民忍不住嘆氣。
巴拉老漢雖然不是公社里戴眼鏡的那種獸醫,卻是經驗豐富的老牧民,對于牲畜們常得的病都有一定應對手段,是這片草場上牧民們常打交道的土獸醫,可惜沒熬過今年冬天。
“現在這關頭,還說這個干啥?”
站在母牛頭側的黑瘦牧民苦著臉,任邊上眾人東一嘴西一句的著急,并不答話。只是在母牛喘粗氣時,一下一下撫摸母牛頭臉中央微卷的白毛。
長手長腳的生產隊大隊長也急得直跳腳,他一邊撫摸母牛的肚子,一邊向外探頭探腦,催促問:
“衛生員呢?還沒來嗎?就算背也背來了!怎么還不到?!”
“來了!來了——”站在最外圍的牧民看到一路顛簸過來的手電筒光照,忙歡喜地大喊,仿佛看到了救星。
林雪君在呼倫貝爾長大,雖不會書寫蒙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