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dá)約好的飯店，還沒到約好的正點兒，她提前一會兒來的——到底是成名已久的前輩，不能怠慢。她叫了壺茶，自斟自飲，慢慢等著。

汪洋坐在車上，聽牽線人給他說中午要見面的這位，大概總結(jié)出了重點：

年輕、漂亮，開著工作室，有錢，投資了不少項目，眼光不錯手腕也挺厲害；然后自個兒也拍戲，去年自編自導(dǎo)的處女作，一炮而紅，今年又拍了一部什么偶像劇，倒是還沒上。雖說還是起步階段，但人確實有一手。

汪洋沒看過《驚雷》，近幾年也不怎么關(guān)注電視劇市場，單聽形容，還有破記錄的收視率，也知道做到這些并不容易。

年輕一輩如此迅猛，他面上不顯，心中不免有了幾分欷歔。尤其，這次重新出山，他是真的感受到了一些人情變遷。

到地兒上樓，剛到樓梯口，那邊包間里面一個姑娘就迎了出來。饒是牽線人之前特意強(qiáng)調(diào)過這位是個極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乍一打眼，他還是愣了一下，腦子里瞬間浮起兩個詞，明眸善睞，顧影生輝。

一上來被她一雙妙目晃了下神，隨后他才真正看清楚她的模樣。烏發(fā)雪膚修眉高鼻貝齒丹唇，再標(biāo)志姣好不過，一身氣質(zhì)更是難得，冷若青山流云，笑如月下花開。他這輩子不知拍過多少美人，這樣極靜又極艷的，真的少有。

顧盼自然注意到了汪洋一剎那的失神，并不引以為奇，甚至早就習(xí)慣了——就她這模樣，普通人看只覺得好看，多看看還有個習(xí)慣，越是導(dǎo)演、攝影師這種，包括搞美術(shù)畫畫的，受到的沖擊就越大，第一次見面克制不住失神才是正常，就是再多見幾次，也在所難免。

她主動伸出手：“汪導(dǎo)，您好，我是顧盼。”

她笑語盈盈，如繾綣春風(fēng)，讓人打心底里舒暢。汪洋與她握手，不自覺地放下前輩名宿的架子：“你好你好，我托大叫你一聲小顧。”

“你這果真是人如其名，”汪洋也不避諱剛剛的些許尷尬，指著旁邊的牽線人笑道，“也怪他沒給我做好心理準(zhǔn)備，大半輩子的人來還這么失態(tài)。”

“這好辦，待會兒罰他自飲三杯，給咱們賠罪。”顧盼促狹一笑，也看向牽線人，“你說，認(rèn)不認(rèn)吧。”

那人也笑：“我哪兒敢不認(rèn)啊。”

三人寒暄著進(jìn)了包間，坐定之后先點菜。正事是不急的，總得等酒過三巡，感情拉近了以后才好說。

對一個導(dǎo)演來說，再沒有比與他談起他的作品更能搔到癢處的聊天方式了，哪怕這辦法極其的老套。當(dāng)然，前提是，你得能說出點兒真東西來，而不是為了故意迎合的夸夸其談。

顧盼會在這上面失手嗎？不可能的。菜還沒上來，氣氛就讓她給帶起來了，桌上一共三個人，都熱絡(luò)得不得了。

說一會兒戲，又說一會兒拍戲是遇到的各樣的事兒，說得范圍多了，汪洋就忍不住感嘆：“前些年其實有感覺，行業(yè)整體是在逐漸變好的，沒想到病了一次再出來，都有點兒看不大明白了。”

“市場看著挺火，沒火到正點兒上，”顧盼笑了笑，“觀影人群兩極分化，總的來說都還在成長期。”

“就目前來說，能把觀眾拉到電影院里的，要么是商業(yè)價值做得足，要么就是噱頭搞得夠大。”

這頓飯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三個人都心知肚明。所以顧盼起了個頭，汪洋就知道她意在何處。

噱頭不必多說，自然就是那些所謂的流量。商業(yè)價值……什么是商業(yè)價值？就是大眾想看什么。這姑娘的后半句話那是湊數(shù)的，重點在前半句，是在問他這次要拍的到底是什么。

只提商業(yè)價值，不說藝術(shù)性，實際上就是隱晦地表明了一些態(tài)度。沒深入地細(xì)說，又留足了余地，挺有意思的。

第85章

汪洋這段時間也見了不少人, 這些人大多都關(guān)心同樣的問題，像顧盼把話說得這么宛轉(zhuǎn)有趣的還是頭一個。

或許是因為那些都算得上是熟人，多年來不止一次打過交道的緣故？她是才剛進(jìn)到圈子里不久, 這次是頭一回見，自然不好太過直白。

不過，現(xiàn)在的年輕人是真了不得, 好像才將將二十來歲吧, 說話辦事就已經(jīng)這么通融了。

他心中感慨一句, 倒也沒賣關(guān)子，順勢接話：“商業(yè)元素，無非就是那么幾種，很好理解，但到了具體的把握運用，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是。”

這是句套話, 關(guān)鍵在后頭。顧盼點頭，靜候下文。

汪洋便提起他的新戲：“就說我這次搞的這個本子……”

……

嘖, 難怪改那么多遍才過審！這也就是他，多年來地位在這兒, 人脈也有, 換換人改上八百遍也甭指望！

單是聽他簡略地說了說故事梗概, 顧盼就一時無言。

時間特殊, 取自真實歷史的背景特殊，小人物的故事也特殊。這也太大膽了！

“小顧，你怎么看？”汪洋說完, 定定地看著她。

顧盼微微皺眉思量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