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對方臉上露出的厭惡,楚湛心里不是滋味。那天凌晨獨自死在街邊的感受重新切身體會,他無法不感到委屈。
在顧謹言狠狠甩開他,轉(zhuǎn)身朝臥室走去時,楚湛沖他背影吼道:“你去查!”
顧謹言身形一頓。
“你去派出所查!”楚湛繼續(xù)說著:“我相信憑你的能力,查當年死了一個人輕而易舉!”
聽著楚湛嘶啞的聲音,顧謹言心臟莫名揪起。他扭過頭,撞上了楚湛一雙泛紅的眼睛。
一個荒唐的理由在楚湛嚴肅而痛色的表情中仿佛逐漸真實。
顧謹言一時之間思緒混亂。
楚湛坐在安靜的客廳中,臥室的門緊閉著,他讓顧謹言去查,顧謹言什么也沒說,只是進去了臥室大半個小時。
現(xiàn)在快晚上十點,楚湛實在餓得不行了。他去冰箱里取了瓶礦泉水暫時充饑,而顧謹言這個還在長身體的高中生倒是沒出去覓食。
楚湛喝了半瓶水暫時緩解了胃里的空虛,他走出廚房,瞧見臥室的門正好打開,顧謹言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
“走?!彼卣f了句后,就走到鞋柜前。
“去哪?”
“派出所?!?
楚湛緘默了幾秒后點了點頭。
顧謹言打了輛車直奔派出所,半小時后就有民警過來接待了。
顧謹言原本不信的,只是看到了楚湛那樣篤定的眼神,他開始動搖了。
回到臥室里關(guān)上門,他坐在床上回想從前和楚湛的過往,那個時候的楚湛也是這樣的眼神對著自己說,他要他。
他給老管家打了電話,讓他聯(lián)系派出所準備當年的資料,可當這一切都做完后。
他猛然意識到了一件事,霎時間心臟如失重般一陣一陣蔓延起不安。
楚湛說,他死在那一天……
他現(xiàn)在是去求證楚湛死亡的過程,萬一楚湛說的是真的,那么旁邊的楚湛是什么?
如果是真的,那楚湛已經(jīng)是死過的人了。
民警去拿十幾年前的資料,倆人坐在辦公室里頭等著。
顧謹言望著坐在一旁的楚湛的側(cè)臉,明明過了十多年,明明自己對他的印象停留在八九歲男孩的模樣,可是今天剛進屋的第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他和小時候一樣,長得很好看,現(xiàn)在更是有著成熟男人的沉穩(wěn)睿智。
恍惚間,顧謹言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其實那天晚上楚湛喊他去買冰激凌的時候,盡管自己當時年紀還小,可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安。
他用最快的速度去買了冰激凌,天氣熱,他害怕融化,便一路小跑著進小區(qū),跑到黑漆漆的樓道里。
他怕黑,但因為心里記掛著哥哥,所以他一邊鼓勵自己一邊往上爬。
“熊媽媽在山上掏蜂蜜,小熊在旁邊看著。突然一塊大石頭從山上落下來,砸中了熊媽媽………”
稚嫩的童音從樓梯間響起,昏暗的燈光照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他正吭哧吭哧爬樓梯。
顧謹言終于到了頂樓他們的家,看著緊閉的大門,他準備摸口袋里的鑰匙,只是兩只手拿著冰激凌。
他只能張開嘴巴叼住一支,冰霜的寒氣刺激得牙齒都打顫,他趕緊摸出鑰匙踮著腳插進鑰匙孔。
他待會兒一定要讓哥哥夸獎,幸好他出門帶了鑰匙。
“哥哥!我回來了!”
屋內(nèi)很安靜,沒有人回答。
顧謹言跑到臥室,卻發(fā)現(xiàn)床上并沒有楚湛的身影。
顧謹言頓時心跳加速手足無措,他一邊呼喊著哥哥一邊去衛(wèi)生間,露臺廚房包括衣柜里都找了個遍……
這十幾年來,他不敢細想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即便無意中腦海里閃過,他也會立刻找事情分心。
直到今天楚湛的出現(xiàn)。
顧謹言并不怕鬼魂,可一想到楚湛說的那些成真,想到這個他每天日思夜想的男人也許如今只是個鬼魂,他就心悸,他甚至想拉起楚湛的手頭也不回離開派出所。
他只要楚湛回來,回來就好,他無法面對楚湛的死亡。
楚湛的手腕忽然被抓緊了,他詫愣地看向顧謹言。
當他看到顧謹言掙扎的眼神,又察覺到他的手指在輕微發(fā)抖,以為是這個十幾歲的男孩子即將面對接下來的真相而恐懼。
楚湛拍了拍他的手背,投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容。
“別怕?!?
顧謹言想說他不要再查了,我們走。可是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音。
而就在這時,民警回來了,他同顧謹言抱歉道:“時間太久遠了,找了好一會兒。”
顧謹言抓著的手指陡然收緊,他整個表情都繃緊,仿佛隨時破碎。
民警走到電腦前,在鍵盤上敲擊了一番后,將電腦轉(zhuǎn)向椅子上的倆人。
“幸好找到了那年拍攝的dv,畫質(zhì)可能有點兒模糊?!?
民警點開了一份文件,上面?zhèn)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