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眸看了眼點滴瓶,接著撐起胳膊,然而他稍微一動,就驚醒了一旁的楚湛。
睜開眼的楚湛眼神有些茫然,他看著顧謹言艱難地想在床上坐起,他甩了甩腦袋,使自己清醒了點。
接著站起身過去攙扶:“渴了還是餓了?”
顧謹言搖了下頭,強撐著兩只腳落地,又準備推著點滴架,可是他剛一站起身,便頭昏目眩,差點沒站穩。
楚湛連忙托住他的胳膊:“你要什么,我幫你去拿。”
顧謹言臉色有點僵硬,他緊抿著唇,少頃后不自在道:“想上廁所。”
楚湛看了看浴室的門,又看了看身嬌體弱連站穩都困難的顧謹言,“………”
看來設計的高燒情節過于嚴重,導致病人連最基本的生理解決能力都成了難題。
“站都站不住了,怎么……”楚湛有點兒愧疚。
他掃了一圈房間,扶著顧謹言重新坐回床上。接著在顧謹言的困惑的視線中,去了一趟外邊,再回來時,左手一只礦泉水瓶,右手一口碗。
他走到床邊,舉起兩只手。
顧謹言抬頭,茫然不解。
只聽楚湛徐徐說道:“礦泉水瓶里的水我全倒光了,這是干凈的瓶子。你現在沒力氣,呃……”
楚湛頓了頓,像是要打消顧謹言的羞恥心,他格外真摯嚴肅道:“你現在生病了,這樣很正常,別往心里去。這樣,你看你是要礦泉水瓶子還是碗?碗的話,如果你覺得裝不下去,廚房里還有湯碗。”
顧謹言滿臉羞憤,他緊咬著牙,眼神一言難盡地瞪著楚湛。
楚湛看著他這表情,愣了愣,驀地又恍然大悟,忙問:“你大的還是小的?”
顧謹言連嘴唇都在微顫,他撇開臉,倔強地打算憑借一己之力挪到浴室。
楚湛想了想,算了,自己設計的劇情,那么只能自己硬著頭皮去完成。
他放下礦泉水瓶和碗,上前攙扶顧謹言,卻被顧謹言推開。
“不需要!”顧謹言冷聲道。
“別犟了,萬一在里面摔了,你還不是得我去扶你。”楚湛不由分說,伸長手臂攬著他的腰,另一只手推著點滴架。
顧謹言非常不情愿,可他沒辦法。他的一只手插著針管,另一條胳膊只能搭在楚湛的肩膀上,來支撐著自己身體的重量。
等到了馬桶前,顧謹言硬邦邦地說了句:“小的。”
楚湛“嗯”了聲,繼續維持著托撐顧謹言的動作,只是把臉偏到了一邊。
然而顧謹言卻實在不習慣上廁所時,邊上有個人。不論他怎么努力,卻依舊難堪。
楚湛等了半晌也沒聽見水聲,而顧謹言一米九的個頭重量太沉,他忍不住問:“怎么………尿不出來?”
“………不自在。”
“那怎么辦?”楚湛問,“要不,讓蘇醫生來給你裝條插管?”
顧謹言無語地深呼吸了口氣。
楚湛寬慰他:“不急,你慢慢醞釀。”
兩個男人在安靜的浴室里,勾肩搭背,畫面格外詭異。
等到顧謹言完事,連兩只耳朵都紅了。
楚湛又拉著他的手,打開水龍頭,仔仔細細地給涂抹了洗手液,洗完擦干凈。
然后扶著他回到床上。
楚湛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然而顧謹言卻睡不著了,他看著椅子上的人,手背撐著腮,腦袋一磕一磕。
他不習慣楚湛這副模樣的同時,心里也莫名冉起了難以形容的心情。
他大多時間認識的楚湛,都是性格暴戾乖張,幾乎跟溫柔搭不上邊。可今天的楚湛,令他感到陌生。
難道人真的會因為歲月流逝而性格改變嗎?顧謹言沉思著,如果以后都是這個性格的楚湛……
八年來,他第一次仔細端詳著椅子上的男人,即便是普通的睡衣,也難以遮掩他的風采。
睫毛很長,隨著平緩的呼吸而不經意地顫動。薄唇微微張啟,隱約能看見一點潔白的牙。
顧謹言的目光投落到白皙的脖頸處,停留在凸起的喉結上。這么一個睡容恬靜,毫無攻擊力的男人。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只需要張開手指,狠狠地按在對方的脖頸上,就能輕而易舉地掌控這個八年來不斷羞辱他,逼迫他的男人了。
然而,楚湛睜開眼睛,桃花眼里蒙著一層霧氣,面容清冷卻無害地看向他:“是不是背上的傷口疼,所以睡不著?”
顧謹言收回一瞬即逝的冷意,眼神恢復平淡,“你可以去睡覺,讓傭人過來。”
楚湛輕輕地笑了:“還是我看著你吧,我怕別人偷懶。而且你上廁所什么的,別人也不方便照顧。”
顧謹言漆黑的眼瞳動了動。
“不管怎么說,你發燒也是我造成的………”
“為什么突然對我好?”顧謹言打斷他,目光凝聚在他的臉上,仿佛在揣測某種陰謀詭計。
這個問題至關重要,關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