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座大樓,都被某種粗碩茂密的鉤刺藤蔓所牢牢寄生,包裹得密不透風。
最外側的排氣暗門布滿幽綠葉片,還有大簇大簇盛開的重瓣薔薇,沉甸甸的橙白果實。長久無人采摘的果實日漸成熟,幾近腐爛時掉落在地,濺開濃郁嗆鼻的酒香與汁水。
憑宋葬淺薄的植物經驗推斷,這是卵果薔薇與龍舌蘭酒月季的雜交產物,色澤豐富多彩的花瓣,比月季本體的飽和度更低一些,依然絢麗漂亮,結出的果實也很可愛。
問題在于,這一朵花的體積堪比一臺二十四寸電腦顯示器,果實稍好些,像個形狀不規則的足球。
宋葬不是在開玩笑,他都有些怕成熟飽滿的果實驀地墜落,把他們五人直接砸死在大門外面。
看來,大公主真的被他們抓去做了許多實驗,但實驗導致的后果……雙方勢力都無法掌控于手。
更嚴重的是,這薔薇有病。
非常非常夸張的炭疽病。
這是一種人、畜與植物都有可能遭遇的病菌傳染病,在現代世界其實一直都有防治手段。
許多根莖仍是幽綠的葉片尖端,都縈繞著怪誕橢圓的猙獰黑色病斑,枯黃凹凸的小斑點,病變嚴重還會浮起更為惡心的白色菌絲。如果早早治療,絕不可能被感染到這種程度。
繼續定睛去看,宋葬居然用肉眼看見了,那些彎月形的真菌孢子與盤梗結構,直至此刻,它們仍在增生繁殖。x12區不久前下了場雨,濕潤的空氣成為最佳培養環境。
過于密集的孢子隨風散落,令宋葬不由屏住呼吸,睜著干澀的眼睛。
回想起他在飛行器上遙遙望見的所謂“朦朧虛影”……
那根本不是虛影,也不是霧氣,而是瘋狂繁殖的炭疽病菌,數量過于濃郁,已經徹底遮擋了大樓光線的折射。
“你們不覺得這樓很奇怪嗎?丑得要命。”
宋葬呼了口氣,轉頭看向凱爾少將。他蹙著好看的眉眼,一臉嫌棄地試探問道。
凱爾少將的反應很平淡,在說話之前,甚至還不緊不慢地上前一步,點開身份驗證器,進行虹膜掃描。
“咔噠”一聲,緊鎖的大門緩緩敞開。
凱爾少將這才回過頭,像是在哄不懂事又驕縱的小孩,而且已經哄到麻木的狀態:“很抱歉給您造成不適。制藥大樓的設計,象征著無窮無盡的再生與繁殖,也是h+生物科技的創始初心。
“如果您有不同看法,外宣部隨時歡迎您提出寶貴意見,雄子閣下。”
在解釋期間,他的目光一直溫和凝聚在宋葬臉上,對于空氣中飄蕩的孢子一無所知。呼吸頻率也沒有任何改變。
但真菌孢子,從來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存在。
從破損皮膚進入血管,在呼吸時將孢子吸入肺部,抑或是吃飯時誤食,讓孢子進入腸胃,都有概率感染炭疽病,并使得病灶不斷擴散。
皮肉腸道壞死,淋巴肺泡水腫,出血性腦膜炎,敗血癥……無數難以想象的可怕后果,此時恐怕都潛伏在所有h+職工與軍雌的體內,亟待爆發。
雌蟲是免疫力好,但也不至于好到住在病菌老巢之內,還能毫發無損地順利脫身。
“你們都要有大麻煩了。”
宋葬彎起唇,勾出一抹清淺的嘲諷弧度,帶著些意味不明的傲慢與故作高深。
路易斯微微一愣,也不知代入了什么悲情戲碼,抿著唇羞愧地垂下腦袋:“雄子,都怪我……”
“你沒事。”
宋葬攏了攏被微風吹開的大衣,轉身朝h+制藥大樓中走去。
一整排主管與研究員站在大堂中央,翹首以盼他的到來。
看起來都是了不得的角色,哪怕低著頭露出歉疚神色,周身若隱若現的尖銳威壓,也難以徹底收斂。
反觀宋葬,身份有問題,信息不明確,出現在實驗禁區的方式也很可疑……這些蟲子必然在懷疑他,但是沒關系,他可以先發制人指出h+的問題。
“那個特殊實驗體的嚴重失控問題,還沒解決方案呢?大型腦機的無規律傳送故障,無法拆卸的非法星網信號站點,生物形態畸變和異獸災害,一樁樁一件件,如果讓叛軍得了消息,聯邦居民還能看到第二天的日出嗎?
“總統先生還不知道吧?瞞了多久?想瞞到什么時候?等到首都出現爆發性大型傷亡案件,你們每一只蟲都別想死得輕松痛快。
“現在立刻,帶我去生物實驗室,我可以解決那個惡心的大腦。”
宋葬一口氣說完,鴉雀無聲的眾蟲紛紛向他投來愕然視線,連凱爾少將也瞇起灰眸。
他頓了頓,彎唇譏諷地輕笑起來:“煩死了,一群笨嘴拙舌的無能廢物。”
數億公里之外,和平溫馨的b區,貓眼星系。
謝春野半個身子卡在黑洞里,雙腿被撕裂拉扯的疼痛抵達巔峰之后,陡然變成了平靜的麻木。
上身倒吊在無可依托的半空中,碎發飄散,手肘和長款激光炮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