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臣也無法直接確定,所以他才要親自看看。他拎著刀,站在冷庫門前按下了一串密碼,用虹膜順利解鎖。
由于內鬼危機,烈日號飛船的主控ai都在停用狀態,雖然監控仍在正常運轉,但對于身份的審查和掃描,反而沒那么嚴苛了。出入軍事禁地,非常方便。
當然,放松審查也是試探內鬼的一環。細節事宜由凱瑟琳負責,殷臣暫時不打算插手。
如果在即將抵達a區以前,她還是無法定位到具體的人名……殷臣再把嫌疑人全部砍死,為宋葬出一口惡氣,其實也來得及。
自從和宋葬糾纏太久,他好像也變得善良許多。換做曾經的他,在飛船體檢艙爆炸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已經被他砍死了。
殷臣反手關上冷庫鐵門,站在冰凍艙外,與坐直身子的尸體面面相覷。
至于現在,他居然生出了……與這坨增生肉塊交流的心思。
都怪宋葬。
太平間里彌漫著一股詭異的熟悉味道,就像打開冰箱之后,撲面而來的冷凍肉和生鮮氣息。亞瑟王子的漂亮重瞳,在冰冷燈光映射中分外奪目,浪漫的玫瑰金流光溢彩,一點一點變得剔透而鮮活。
但這無法改變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亞瑟王子,早就死了。
殷臣審視的目光,落在他不受控制抽搐的小腿上,褲腿殘破,露在外面的皮肉斑駁猙獰,外翻的脂肪層被凍得冷硬泛白,布滿了小型犬密密麻麻的齒印。
可更深層的肌肉紋理,涌出不合時宜的新鮮色調,好似正在生機勃勃地循環、呼吸。血紅蛋白在抽搐中被擠壓外溢,化作刺目的“血水”,順著肌理線條緩緩滑落。
亞瑟王子死在治安良好、環境優美的空中花園里。
所謂的被“野狗”群攻啃食,合理推測,全部都是皇家專供臘腸犬。
為了防止陌生病毒和傳染病傳播,宋葬非要收留的那只植物小狗,現在仍被隔離在特殊檢驗科,需要一天觀察期才能被放出來,并借此獲得合法的狗證和身份芯片。
但殷臣對那只小怪物的印象很深,早已將它的牙口畸變過程記得一清二楚。
亞瑟王子身上的齒痕有些張揚,與其說像普通小型犬,更像畸變到一定程度的犬類怪物……但絕不是宋葬收養的那一只。
殷臣點亮懸浮光屏,出示了他的a-9軍官證,語氣冷淡:“你是亞瑟?”
尸體怔愣片刻,僵硬地搖了搖頭。
扭動脖子的動作,對他冷凍數年的皮肉而言,幅度還是太大了。側頸皮膚陡然撕開數條裂口,酥脆血管也隨之“喀嚓”斷裂,幾道新鮮泵出的血液頃刻間噴射而出。
猶如一場悚然詭譎的血色小雨,在冷凍艙里簌簌降落,又迅速化作綻開的鮮紅霜花,一朵一朵凝結在雙層玻璃上,亂七八糟的士兵斷肢上,亞瑟王子青白的皮膚上。
“啊,啊……”
僵直的聲帶竭力震顫著,硬得像一條鋼筋,在喉管間悶悶敲擊。
殷臣眉頭緊鎖,不耐煩地命令:“用手寫,你不會說話。”
尸體很聽話,用手指沾了自己頸側流淌的鮮血,在玻璃上斷續畫出好幾行歪歪扭扭的字。
【王子的腦】
【救救我】
【我聽話】
【砍頭】
……看透?
“你想讓我砍了你的腦袋,把它救走。剩下的身體就留在這里?”殷臣瞇起鳳眸。
【毀滅,謝】
“砰——”
“嘀,嘀——嘀嘀——”
尸體尚未說完,玻璃碎裂的巨響,與冷凍儀器損壞故障的急促警告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地響徹室內。
殷臣沒耐心再繼續等下去,隨手揮出一刀,將冷凍艙和亞瑟王子的身體同時砍成兩截。落在地上的頭顱無措滾動了幾米,隨即搖晃著竭力穩住,斷頸處悄然生出絲絲縷縷的鮮嫩肉芽,好似人類胚胎在子宮里初次形成的蜷縮手足。
只不過人類唯有四只手足,而這一坨從斷頸皮肉里增生而出的肉芽,粗略掃過便是至少成百上千的粉紅細絲。
殷臣抬起刀尖,將身軀里詭異跳動的心臟也掏了出來,極為粗魯地塞進大衣口袋,隨即一把攥起王子冰涼蒼白的金發,拎起這顆仍在淌血的活體腦袋,大步向外走去。
因為他忽然聽見了宋葬的聲音,隔著厚重防彈的曜鐵大門,依然顯得格外突兀。
但緊接著,殷臣又驀地腳步一頓。他發現太平間的門,居然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反鎖了。
從外面手動鎖上的。
防爆沖式人工曜鐵鎖,沉重加厚的航天材料,如果使用普通的激光充能槍,連續高火力攻擊三天,也絕對沖不破這個桎梏。
與此同時,冷庫里溫度驟然狂降,從零下三十度開始一路跌落,空氣也隨之變得酷寒稀薄。
殷臣呼氣時帶出來的水分子,會瞬間變成肉眼可見的細小結晶。眨眼間,這個本就冰冷徹骨的小空間,變得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