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是我唯一的哥哥了。我們要活下去,給他報仇,也給我報仇。”
兩人在進行悲痛的感情交流,宋葬在廚房里偷懶,興致勃勃地玩著菜刀。
這把刀很怪,刀背足有50毫米厚,就算當成磚頭砸人也頗具威力。
普通家庭根本不會選擇日常使用,更像是故意定制的特殊款式。
懷著好奇,宋葬戴上橡膠手套,拆開已經松動的木制刀柄。一股難以言喻的怪味竄了出來。
死人味。
死了很多年的死人味,甚至已經不再發臭,暫時無甚威脅。
宋葬將木頭扔進水池里,隨即稍稍用力,直接掰開了菜刀本體。
手感沉重的厚實鐵塊,在宋葬手里猶如脆弱的蘇打餅干,眨眼間支離破碎,嘩啦啦掉了一地。
一張輕飄飄的紙片也隨之落在地上。
那是葉小溪的拍立得照片。
她的照片,居然出現在陌生人家,一把銹跡斑斑的菜刀里。
少女抬手比著“耶”,沒有化妝,笑容明媚燦爛。
拍立得底部,有一行血紅色的娟秀小字。
“葉小河終于死啦~景生哥哥是我一個人的~我很幸福~”
第121章 幸福小區(4)
宋葬拿起照片,反復檢查著這張薄薄的硬卡紙,湊近聞了聞味道。
這是一張又新又舊的照片。油墨氣息極為濃郁,血色墨跡尚未徹底干涸,陷入紙張的筆觸末尾,墜著濕漉漉的紅意。
但畫面里的葉小溪,只有十五六歲,正是青春年少時。
問題在于,被選入無限游戲的玩家,全部都是成年人。
如今葉小溪再是年輕,也至少過了十八歲生日。
宋葬感覺很微妙。
他在拆開這把刀之前,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性。
也許菜刀就是一坨毫無用處的廢鐵,也許菜刀里藏著某種恐怖強大的惡意,結果……葉小溪的照片又是幾個意思?
為什么是葉小溪?
那一行心理狀態不正常的“自我坦白”,究竟是她本人的真實想法,還是被強加在她心中的概念?
宋葬收起照片,決定先暗中觀察。
他沒有貿然提起這一發現,目光靜靜投向客廳中抱頭痛哭的兩人。
她頭頂上的【玩家】標識,依然縈繞著亮眼奪目的藍光。
陳景生與她也沒有任何過界的舉動,只是幫葉小溪處理了脖頸的傷口。
兩人在努力互相安撫彼此的情緒,強忍淚意低聲聊了許久,最終決定,要將悲傷化為生存的動力。
沒錯,他們開始幫宋葬打掃衛生。
過慣苦日子的人,干起活來總是格外手腳麻利。他倆分工合作,拖地掃地、收拾餐桌灶臺,隨后又堂而皇之闖入鄰居壯漢的屋子,努力將那邋遢狗窩打掃得干干凈凈。
陳景生向宋葬借了幾床過季被褥,和葉小溪商量著,干脆直接住進壯漢的家里。
反正那個npc已經死了,留著空房子,不住白不住。
這是很聰明的做法。
身為新手玩家的他們,沒有任何游戲經驗和應對鬼怪的手段。如果住所離宋葬太遠,隨時有可能像葉小河那樣橫遭不測,死得毫無預兆、莫名其妙。
所以宋葬欣然贊同,只提醒他們平日多留意鄰居的動向,千萬別理會李嬸的叩門聲。
壯漢家里臟污太多,兩人熱火朝天地忙活著清理垃圾,就連拖把洗出來的泥水都有好幾大桶。
太累的時候,誰也顧不上悲傷。
大掃除沒過多久,先前被陳景生打暈的女玩家,自個兒慢悠悠地清醒過來。
她與林遙并排躺在沙發上,一扭頭,被警官濃艷而詭異的妝容嚇得險些靈魂出竅。
但好在沒出什么大事,她只是腦袋腫了個大包,脖頸周圍殘留著青痕淤血,一時半會死不了。
陳景生第一時間與她道歉,表示用搟面杖打她也是無奈之舉。
她捂著冰袋敷腫包,嗓音嘶啞:“沒事,嘎嘎……媽呀我的聲音好像小老頭子,哈哈哈嘎。”
原來她叫蕭笑笑,名字取自笑口常開的父母心愿。
人如其名,蕭笑笑的性格活潑開朗,身體也非常健康。
由于長時間缺氧與頭部重擊帶來的損傷,她的大腦在自我保護中進入失憶模式,關于之前遭遇的那些恐怖經歷,蕭笑笑幾乎都毫無印象。
很幸運,她根本沒留下什么心理陰影,對副本里的一切都感到頗為好奇,參與交流討論時更是頗為積極。
宋葬看在眼里,松了口氣。
他真的沒能力去安撫一連串的創傷后應激患者。
既然不需要安慰,那就都來幫他干活好了。
宋葬收起菜刀殘骸,挑選好今晚要吃的火鍋底料,安排玩家們幫忙切菜備菜。
爆炒過后的牛油底料,在鐵鍋里爆發出濃郁強烈的香辣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