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臣眼尾悄然暈染的潮紅,鳳眸中氤氳漫起如烈酒的惑人水色,冷白肌膚上被他碾磨咬出的淤青印記……他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鄉野村落,不會有仆役添茶換水,未免麻煩,宋葬干脆就沒停過。
一床繡著龍鳳鴛鴦的大紅喜被,徹底報廢。
翌日。
宋葬主動包攬了一切臥室范圍內的家務活。
殷臣什么都沒說,抿著微微紅腫的唇,頭一次讓宋葬替他換了衣服。
他很沉默。沒有冷言冷語,也沒有甜蜜情話,更沒有頸項交纏的耳鬢廝磨,但……特別聽話,毫無戾氣,任由宋葬擺布。
宋葬完全看不懂殷臣在想什么。
不會是做得太過火,直接把人做壞了吧?
不應該啊!
說好的比石墨烯強大很多倍呢!
宋葬美美回味了一番昨夜記憶,認為自己真的算是有所收斂。
當殷臣的呼吸聲太過支離破碎,甚至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哭腔,宋葬就會低頭咬著他的唇,慢慢來。畢竟大家都是第一次,需要時間來適應。
按理說以他們兩人的平均體力……就算一連折騰三天三夜,應該都不在話下才是。
為什么殷臣會怪怪的呢?
宋葬實在摸不著頭腦,對安撫工作也毫無經驗,只能暫時不動聲色,暗中觀察殷臣的言行。
他帶著殷臣一起找父母敬了茶,與家里人共同吃完早飯,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殷臣只對他一個人不對勁,在其他人面前都很正常。
這更奇怪了!
田月香心疼兒子,見宋葬對殷臣處處關照,自然也會連帶著心疼“兒媳婦”,一大早氣氛融洽得不得了。
家里的雜務與瑣碎活計,田月香是一樣都沒讓殷臣去做,還趕著兩人回屋更衣梳頭,早些去學堂上課,莫要讓何秀才不滿意。
而百思不得其解的宋葬想了想,直接從牛棚里牽出一匹馬,又在馬鞍上綁了個柔軟的棉墊。
他試探著對殷臣道:“今天你盡量少走路,坐著吧,我牽馬慢慢走去學堂就行,絕對不會硌著你。”
殷臣輕“嗯”一聲,沉默照做,翻身上馬的動作與往常一樣流暢,怎么看也不像是受傷的狀態。
宋葬更茫然了。
他牽著馬往村頭走去,趁四下無人時,偷偷捏了捏殷臣的小腿和腳踝。
緊接著,他便眼睜睜看著殷臣再次渾身緊繃,冷著臉揪住幾縷黑馬鬃毛,周身散發出一股……殺氣。
殺氣之內,還混雜著其余宋葬看不明白的復雜情緒。
但至少殷臣沒有推開他,羅裙下的膝蓋緩慢動了動,輕輕貼在宋葬肩側。
這算是在主動示好吧。
宋葬稍微放松了些,不著痕跡勾起唇角,沒再故意騷擾他,留出空間讓殷臣自己慢慢消化。
兩人是提早出發的,到學堂時還尚未正式開課,周圍很是安靜。
修竹瘸著腿過來開門,從宋葬手上接過韁繩,面無表情對著殷臣躬身一禮。
殷臣被宋葬牽著下馬,意味深長地多看了修竹一眼。他從這小書童布滿血絲的眸底,捕捉到幾縷欲言又止的委屈與隱忍。
這不像是修竹慣常會露出的清澈崇拜眼神,更像宅斗戲碼里……風中搖曳的小白花,刻意“忍耐苦楚”,試圖引起殷臣的注意。
殷臣確實有所注意,他扭頭啞著嗓子問宋葬:“發生了什么?”
宋葬毫不遮掩地笑笑,一臉無辜:“他喜歡你,不讓我把你娶回家,所以我要宣示主權。我做得不對嗎?”
“特別對。”
殷臣勾起宋葬的手,十指相扣,與他并肩走進學堂,沒再回頭。
獨留修竹呆呆站在原地,將手掐出血來。
其實修竹心里也清楚,自己有很多小心思,不會討主子喜歡。
但他也不想這樣的,他一直看得清自己的地位,以往也從未想過高攀,甚至于冒犯公主之威嚴。
可是不知為何……自從來到田家村,修竹便愈發難以控制自己內心的陰暗與瘋狂。
就好像,有某種潛伏在他身體里的陌生活物,在接觸到鄉野空氣之后,倏然間變得活躍起來。
擅自扯住他的心臟強行跳動,擅自改變他謹小慎微的思維模式,擅自在他情緒激烈時,全面掌控了他的五官與四肢。
肆意妄為、沖動行事,無法自持。
修竹驚愕地發現,他竟在猝不及防間看清了公主的美貌。
他還發現,公主似乎不似尋常女子,身形格外高挑,面容更為冷肅。只要束起頭發,公主瞧著便與皇子王爺們別無二致……卻依舊無比迷人,如芝蘭玉樹。
修竹艱難掐斷了心頭的遐想。
他很感謝宋葬打斷他的腿,弄啞他的嗓子,將頭腦沸騰的自己打回原形,強制恢復冷靜。
若非如此,修竹真怕自己被陌生又激烈的欲念所吞噬,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