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開心了一整天的娘親,此時臉色格外難看。
“二郎,你外祖父不是好人,你別理他。”田月香拉著他的手,小聲告誡。
宋葬怔了怔,刻意露出迷茫之色:“為什么?”
“有些事娘親只與你大哥說過,如今你正式成家,也該知曉一二。
“田耀祖私吞了好大一筆建學(xué)堂的銀子,他是個貪財惡毒的大混蛋。你外婆也是被他親手打死的……在臨死前,你外婆撐著一口氣告訴過我,這老頭子還把其他女人養(yǎng)在外面,回家時總帶著膩人香氣和陌生女人的頭發(fā)。
“他就喜歡在田家村里當(dāng)土皇帝。別看他家外表樸素,其實地窖里藏了不少銀子,娘出嫁之前,在家里也是頓頓吃肉的!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家里每天吃肉,香味飄得滿屋都是,如何就瞞過了村里那些扒墻角的混子……也許田耀祖會妖法呢?哎呀今天不說這些話,反正二郎你記好,萬萬不可招惹他,小心被他帶上歪路。咱們要好好讀書、安分守己,知道嗎?”
宋葬表情逐漸嚴肅,語氣凝重:“我知道了,娘,兒子一定謹慎做人?!?
田月香見他態(tài)度良好,心中滿意,隨后佯裝無事地回了主桌繼續(xù)吃席。
而宋葬仍然立于原地,有些擔(dān)憂。
來自獵鮫隊的改造人,恐怕早已布滿了蒼木山周邊區(qū)域,只是掩飾得太好,或者擁有較為高超的社會地位,可以互通消息、互相遮掩。
但如今沒有別的線索,擔(dān)憂無用,倒不如先抓人再說。
宋葬說做就做,耐心等到村長去茅房小解之時,直接從背后一巴掌將他劈暈過去。
將昏迷的村長拖進蒼木山腳下,宋葬扒開了他的衣服檢查。
臨近傍晚,陽光被茂密樹影擋了大半,土腥泥地長著青苔,溢出些許陰涼。
而村長的身體面貌,格外悚然。
他所有被覆蓋在衣物之下的軀干,都被閃閃反光的七彩鱗片徹底覆蓋,在斑駁陽光下甚至顯得美輪美奐……
這種格外美麗的鱗片,只會出自女性鮫人。
宋葬驟緊眉頭,繼續(xù)扒他褲子,陡然發(fā)現(xiàn)他雙腿之間有針線縫合的痕跡,連忙定睛觀察。
從大腿一路連接到小腿內(nèi)側(cè)的表皮之上,殘留著一長串猙獰的撕扯傷勢,蜈蚣狀的疤痕扭曲虬結(jié),是全身上下唯一沒有鱗片的區(qū)域。
若是真的將雙腿合并起來……
難不成,他曾經(jīng)將自己變成了鮫人,亦或者可以通過身體改造的方法兩頭轉(zhuǎn)換?!
這是什么瘋狂的行為!
宋葬受不了了,一巴掌把老頭用力拍醒。
田村長睜開眼睛,眸底閃過一瞬的猙獰,像是野獸般殺意流露,宋葬也沒說話,黑著臉又狠狠給了他一拳,將他打得脫力癱倒在地,坐都坐不起來。
“唔……”
“你欺負我娘,殺了我外婆!找死!”
確認村長恢復(fù)意識,宋葬立刻搭起了戲臺子,表情比他還兇狠幾分,一次又一次抬手直勾勾地朝他臉上猛揍,拳拳到肉,順手敲下幾顆明顯不是原裝的碎牙。
田村長原本還沒怎么害怕,直到他發(fā)現(xiàn)……宋葬的力氣大得驚人,他只能躺著被打,壓根無力反抗。
“田耀祖,你服不服?”
“咳咳……我服,別打了,別打了?!?
“清泉村被淹死的孤女,你可知曉?”
“我曉得,二郎,我沒出手。”
“閉嘴,別裝無辜,你為何要參與獵鮫隊?”
“……被下毒,無法脫身?!?
“什么毒?”
“是,是蠱毒,有看不見的蟲子在我身體里爬……二郎,祖父好疼?!?
這一理由宋葬倒是不意外。
在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的時代,一開始誰都不會愿意將身體與野獸相融,改造得面目全非、丑陋不堪。
但田村長絕不無辜。
宋葬唇角勾起冷笑:“你疼?我外婆被你親手打死,難道她就不疼?”
“她,她看見了我被改造的身體,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在別人手上,她會死得更慘!”冷不丁聽宋葬提起塵封舊事,田村長的語氣格外激動,似乎還透著一股悲切至極的濃郁痛楚。
而宋葬壓根不買賬,狠狠扯下一片不屬于他的晶亮魚鱗,濺出幾滴腥臭的血色。
“你殺了多少無辜鮫人,圈養(yǎng)幼童的池子位于何處,幕后主使是誰?說話,別在這兒假惺惺地裝模作樣?!?
沒想到下一瞬間,田村長忽然“嗚嗚”哭了起來,顫抖著抓緊宋葬衣角,含糊不清地卑微哀求:“二郎,這些事你千萬別告訴月香,求求你,你對我怎樣折磨都好……
“看在我是你外祖父的份上,二郎我求求你,別告訴月香,別讓她再恨我,我的孩子全都死了,我只有她一個女兒!”
“不愿讓她恨你,你就該早日死去,還當(dāng)什么風(fēng)光的老村長?”宋葬甩開他的手,繼續(xù)冷言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