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葬陡然精神一振:“好!明天就去鎮上取錢!”
這次進山的任務還不少,殺野狼,找嬰兒,還要尋回幾十年前的老婦尸骨。
幸好殷無雪帶來的羅盤很是玄妙,精細的木制八卦圖作為基底,內藏磁石,與鐵勺底部懸浮相接。
他們想要尋找到被叼走的嬰兒,只需取用同胞兄弟的一滴指尖血,放在勺子中心位置,便可即刻催動勺柄,指明大致方向。
探查范圍,約有三十平方千米,足以覆蓋整座深山。
“往左,那條特別特別窄的小路。”
“好。”
殷臣拿出了一把屬于長公主的御賜長刀。
他將韁繩徹底交給宋葬駕馭,自己則愉悅地摟著宋葬的腰,負責清理劈砍周邊茂盛的草木枝椏。
興嘉年間正值盛世,臨近村落沒有再出現曾經的饑荒慘狀,蒼木山深處的狹窄步道,也因此漸漸變得人跡罕至。
格外肥沃的高聳樹木遮天蔽日,漫山野花與蝴蝶交纏紛飛,陽光如細碎金箔灑落一地。
當清脆馬蹄踏至高處,夏日擾人的炎熱空氣,也在朦朧云霧中緩緩化作溫朗山風,草木苔蘚的清新氣味隨之拂過林間。
眼前風景本該無比美好,猶如避暑踏青的人間仙境,但宋葬卻隱隱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陰冷,逐漸將他收攏包裹,一點一點侵入骨髓、滲進縫隙。
也許這就是殷無雪口中……鬼魂大量聚集的副作用。
無數被拋棄的女人埋骨于此,若是無人為她們收尸遷墳,她們便永遠都無法逃離這座大山。
還好殷臣是個名副其實的大暖爐,宋葬將后背緊貼在他胸前,刻意感受著他平穩又滾燙的呼吸,很快又變得通體舒暢,熱乎乎的,再也沒有一絲罹患風濕病的潛在風險。
視野逐漸開闊,穩如磐石的羅盤指針也開始不穩定起來,時不時紊亂地胡亂轉圈。這說明,他們離目標越來越近。
寧焰從寧燃身后探出腦袋,指向一棵盤根錯節的古榕樹后方,低聲道:“你們看那邊!”
宋葬循聲扭頭看去,瞧見了一個藏于枯葉之后的漆黑洞穴。
半個洞口位于地面,另外半邊卻藏得更深,需要刨走松軟的泥土才能順利通過。
泥土周邊有許多新鮮踩踏痕跡,說明野狼顯然在近期活動于洞穴附近。
更重要的是,野狼對這個洞穴的保護非常謹慎,不僅刨土作為遮掩,而且還扒來大量枯葉堆在洞口之外作為偽裝。
尋常人就算路過此處,也很難一眼察覺有狼窟存在。
“我懷疑洞里有小狼,母狼急需哺乳營養,才會鋌而走險進村狩獵。”
畢竟這個年代有道士,也有人替皇帝煉丹,火藥的出現早已經不再稀罕,開始慢慢傳入市井平民之中。用煙花爆竹與明火恐嚇野獸,是村民們逢年過節的必備風俗。
狼性聰慧,經歷過年年恐嚇之后,它們鮮少會因饑餓而主動針對人類出擊,因為那相當于自尋死路。
這么多年來,就連村民隨意圈養的雞鴨也很少被偷。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母狼懷孕生子,嚴重缺乏營養,又由于某種原因在蒼木山里走投無路、無處覓食……它們才會將目光投向泛著奶香、細嫩孱弱的新生嬰孩。
“同意,我們要小心,”寧燃翻身下馬,表情嚴肅,“護崽的母狼很兇,連老虎獅子都敢打。”
寧焰抖了抖殷無雪留下的包袱,拿出幾張辟邪符箓分發給眾人,然后揉了一把寧燃的頭發,興奮道:“我先下去打頭陣,母狼我來對付,你小子別被鬼魂偷襲就行。”
“嗯,”寧燃迅速拂開他的手,又在宋葬的死亡盯視下猶豫片刻,接著小聲說,“注意安全。”
寧焰好像更興奮了。
他迅速脫掉礙事的外衣,找了根筆直筆直的木棍,刨開松軟泥土,屏住呼吸,毫不猶豫地跳入黑暗的狼窟深處。
“他一直以來都這么莽撞?”殷臣無語地抱著宋葬下馬,“萬一底下藏著外界邪神呢?跳下去送死?”
宋葬睨他:“你自己的行事作風,似乎也沒好到哪兒去。”
“那是因為我最厲害。”
殷臣隨口回答,站在洞穴之外打量片刻,點了張火折子向下扔去。
“啊——!是誰在燒我頭發!!”
寧焰故作凄慘的聲音,帶著回音向上傳來。
“大約六米深,是母狼挖的幼崽養育室,他沒有危險。”
沒有危險,殷臣自然不會再關注咋咋呼呼的寧焰。
他從宋葬手里接過羅盤,擦掉勺子上那一滴血跡,隨后從儲物空間里拿出了一支小玻璃瓶。
瓶子里有一層不再新鮮的血液,隨著殷臣動作而晃晃悠悠。
“這是誰的血?”
“何文彬的,正好能用上。”
殷臣說著打開玻璃瓶,將血液倒在鐵勺中間,靜待羅盤重新開啟。
細微的“嗡嗡”震動響起,鐵勺迅速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