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繡花針無比鋒利,幾團捆起的細線浸著白酒香氣,雖說比不上現代的醫療工具,但用來縫個傷口還是綽綽有余的。
殷臣接過針線,用最快速度縫合她血流不止的脖頸,將她攤平放在地上,但沒有進一步動作。
他看向道士打扮的女人:“殷無雪,你給她做心肺復蘇,最大力氣。”
“好。”
殷無雪挽起袖子,半跪下來接替殷臣做心臟按壓,同時扭頭說:“我包袱里有一張畫著梅花的符箓,是可以補血的。麻煩你把它燒掉,用紙灰泡水喂給她喝。”
“我來了!這點小事不用麻煩老大!”
寧焰動作更快,他從廚房灶臺下找出一根仍在燃燒的柴火,順便拿了個空碗舀水,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殷無雪的全套要求。
“狗腿到這個份上,未免有點太優秀了,我竟無法再諷刺什么。”
寧燃抱著袖子站在宋葬身側,幽幽吐槽。
宋葬聽得皺眉,不贊成地杵他一胳膊肘:“別整天欺負你哥,他很愛你的。”
“……嗯。”
“惡語傷人六月寒,這道理你應該明白啊,”宋葬壓低聲音,“寧哥會對殷臣那么殷勤,還不是因為你說話難聽,特別容易引起矛盾。他就是為了提前保住你的命,結果你還要說他壞話……以后不能這樣。”
“嗯。”
寧燃低下頭,被宋葬訓得不太自在,但半句也沒有反駁。
直到殷臣冷不丁出現在兩人身后,瞇起眸子。
“你們在偷偷聊什么?”
“在聊這倆兄弟的家庭矛盾,”宋葬也不遮掩,理直氣壯地橫他一眼,“以及,惡言惡語對情感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殷臣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勾著他指尖揉了揉:“我傷害到你了嗎?”
宋葬反手與他十指相扣,勾唇道:“那倒沒有……我說話也挺難聽的。”
他和殷臣折騰彼此的戲碼也是有來有回,那頂多能算互相傷害。
而寧燃聽完全程,面無表情后退幾步,木著臉:“你們這樣不看場合談情說愛的癥狀,大概持續多久了?地上還躺著個小嬰兒,管不管?”
宋葬一愣,莫名有些臉紅:“抱歉。”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很早之前就被殷臣帶跑偏了。
在副本里與殷臣交流時,他也很容易下意識無視場合和他人的心情,畢竟,真的很難有boss能輕易秒殺他倆……
這種在危機面前毫無波瀾的松弛感,常常來自于絕對的實力。
但寧燃的吐槽非常正確,他倆的壞習慣對其他玩家好像太不友善了,要盡量改正!
張家媳婦的呼吸已然趨于平穩,喝下那碗用黃紙灰泡的“藥水”后,原本慘白如紙的面色也稍微紅潤了些。
宋葬松開殷臣的手,抱起躺在她身側酣睡的嬰兒,輕輕扯開緊實的小包被,垂眸認真觀察。
他被狼啃食的傷口與頭骨疤痕,坑坑洼洼留下大片猙獰痕跡。
但破損處的骨頭下有些異樣,似乎自行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透明粘膜,將殘缺的腦仁保護在粘膜之內,沒有沾染外界空氣的臟污。
腦血管暢通,供血也正常,腦仁的顏色依然如正常人那般粉紅。
沒錯,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孩子確實是個活生生的、無比健康的嬰兒。
唯一的問題是缺了小半塊腦袋,顱骨深深凹陷下去,顯得無比詭譎而驚悚。宋葬捏了捏寶寶那滿是淚痕的臉,用濕棉布替他輕輕擦拭干凈。
“好可憐哦。”
殷無雪指揮著寧焰去臥室里拿被褥,給張家媳婦蓋好,以免她失血過多后受冷失溫。
隨后她也湊到宋葬身邊來,盯著嬰兒打量許久。
她沉吟道:“沒問題,這寶寶還是活人,可他腦袋上的那層膜不對勁,有惡意的陰鬼氣息縈繞在上面,很難聞。”
殷臣不著痕跡把她擠開,環住宋葬的腰:“你怎么感覺出來的?”
“啊?噢……我這角色是先天的修道苗子,打小受三清祖師寵愛,畫的符箓效果拔群,開壇做法次次順利。缺點是天生陰陽眼,每天撞鬼,還聞得到鬼留下的味道。”
殷無雪好像真的很怕殷臣。
她只是被隨口問了一句,就恨不得竹筒倒豆子把老底全部掀開,隨后還仔細介紹了自己的各種法器符箓該如何使用。
幾乎什么都說了,生怕殷臣來找她麻煩。
分明殷臣對她沒什么特別,就是對待普通玩家的態度,不算在意。
但宋葬很在意。
他不著痕跡打開系統論壇,敲出殷無雪的名字,暗中搜索。
與此同時,殷臣若有所思:“所以這是個有鬼魂的副本。”
“對,我今早路過山頭野墳時,看見了漫山遍野的鬼,特別陰森。”
據殷無雪解釋,這世上絕大多數小鬼都沒有神智,對陽氣旺盛的人也沒有絲毫威脅。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