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葬抬起霧蒙蒙的黑眸:“真的給咬?”
“趕緊咬,咬完了我去把那只惡魔砍死,用你的鐵鍋燉。”
“好~”
宋葬滿意了,用力摟著殷臣,在另一側頸處也留下自己的痕跡。因皮下出血而泛起的淤紅很是扎眼,而殷臣全程都頗為配合,似笑非笑地看他,勾唇道:“看起來虛弱,力氣還真不小。”
這話宋葬就當沒聽見,他將鐵鍋搬出來擺好,一臉無辜:“你去砍吧,徐蔚然他們也快到了,不會有危險的。我在這里等你。”
“嗯,拿好槍,不要亂摸傷口,不要吝嗇子彈。”
殷臣又捏著他的臉叮囑了半天,才不太放心地提刀離開。
因為接下來,也許會有一場不大不小的戰爭。
按理來說,被驅逐后落入地獄的墮天使真身,應該被冰凍在耶路撒冷的城中心,封存于冰塊之中千年不得挪移。它沒有死,只是長期處于休眠狀態,靈魂仍然可以自由行動,是地獄里獨一無二的魔鬼之王。
可被黑漿湖泊霸占過的耶路撒冷,早已被侵蝕摧殘得一塌糊涂,根本沒有任何冰塊的痕跡。
唯有一長串松松垮垮的鐵鏈,像開玩笑似的搭在墮天使周身,鎖不住它,更鎖不住那些寄生在它身上的怪物。
順著蘭玉珩清理出的簡陋步道,殷臣一步一步踏上蟒蛇碩大而黑沉的蛇尾,踩著直徑幾乎有他身高一半的寬闊鱗片,穩穩走向高處。
腳底下,鱗片縫隙間有悄然蠕動的淋巴肉塊,抬起頭,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里也有密密麻麻的不明生物,帶動著羽翼時而抽搐、時而搖晃。
好端端的地獄大魔王,曾經那備受寵愛的“神之右翼”,創世時獨一無二的那顆光耀晨星,此時卻被異種徹底寄生蠶食,猶如一具任人操控的僵尸空殼。
它怎會落得這般下場?
它又怎么可能有能力打回天堂、困住上帝?
殷臣沉吟不語,沿著蘭玉珩留下的濕滑腳印,徑直走進了墮天使裸露在外的胸腔里。
沒錯,路西法是一個拼接怪物。山羊頭,蟒蛇尾,上半身卻與人類男子大致相同,皮膚光滑白皙,肌肉線條優美至極,像一名經典的希臘美男。
可惜這完美如雕塑的胸肌被蘭玉珩粗暴洞穿,留下一大塊瘆人的豁口,正好方便玩家們進出探索。
它胸腔里的器官早已干癟發硬,被污濁黑漿浸泡多年,但頑強地維持著原狀,沒有出現任何極為不詳的霉菌黑斑。
而最可怕的并非黑漿,是藏匿于碩大心房里的龐然卵巢。
卵巢呈現蜂窩狀,將路西法干死的心臟蠶食出細細密密的孔洞,數不勝數的怪物之卵層層堆疊,形狀有圓有方,極不規則,唯一的共通之處是都濕滑黏膩,飽滿而富有彈性。像病變發白的淋巴腫瘤與病毒異化體,黏糊糊地寄生在心室內部,甚至還不停地向外擴散。
氣管與食道被濕卵填滿堵塞,使得蘭玉珩無法向上探索,而盤成圓環的蟒蛇下/身排泄孔,同樣不是一條多好的出路。
因為蛇肉早就被吃空了,干干凈凈,殘忍得不剩絲毫碎肉,只有一層厚實的外皮強撐著尚未塌陷下去。
龐大寬闊的蟒蛇體內灌滿黏稠黑漿,初生稚嫩的小觸手幸福遨游于其中,與上半身心室里的肉塊卵巢分開繁育,各不打擾。
蘭玉珩嚴重懷疑,蟒蛇尾巴里恐怕也藏有觸手巢穴,但她現在真是累了,太陽穴抽疼,半點也不想動用魔法的力量。
她用一條布帶蒙住雙眼,嗑著硬邦邦的寶石補給,召出手杖猛地捅穿了左心房,開始享受物理攻擊帶來的淋漓盡致快感回饋。
與此同時,不知為何,黎明發現自己在路西法的身體里混得如魚得水。突然探頭偷襲的小觸手直接被她隨意踩死,蠕動的小肉塊一靠近她就會熟得紅透,癱倒在地,無法繼續自主攻擊。
就好像……她很熟悉這具支離破碎的魔鬼身軀,猶如回到了快樂老家一樣,即便無法徹底掌控它,也能最大化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
安心,愜意,自在。這是一種非常微妙且不合時宜的怪異感覺。
黎明攥緊十字架,指尖扎破掌心刺出鮮血,提醒自己絕不能掉以輕心。
可問題是,她真的如魚得水。
蘭玉珩與心臟里的肉卵蜂巢打得有來有回,紅汁四濺、肉沫橫飛,而黎明只是試探著扯動了一下粗大氣管,就莫名其妙觸發了它身體里殘存的“免疫反擊系統”。
一陣劇烈震動過后,路西法的氣管與食道在烈焰中自行點燃,振顫著坍塌、蜷縮,收緊成一圈首尾相連的圓環,困住所有堵塞其中的稚嫩肉塊……以自殺式的辦法與它們同歸于盡,通通燒成漫天黑灰。
“噢我的上帝……”黎明在胸前畫著十字,看得目瞪口呆。
“發生什么事了?”
恰在這時,殷臣提著刀走了進來,正好目睹那圓環迅速起火的震撼景象。
“它自殺……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