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葬沒機會體驗跑酷,因為他又被殷臣抱了起來。
“我也能跳過去的。”他掛在殷臣身上小聲抗議。
殷臣捏他后頸:“但是你冰冰的,很舒服。”
……破案了,殷臣不是怕他掉進巖漿,是把他當成了隨身冰袋。
宋葬頓時沒了負罪感,舒舒服服摟著他,四處張望看風景。
地獄里的風景并不美妙,反而頗為獵奇。
左邊傳來濃郁的鉛汞味道,受刑者被赤身裸體釘在滾燙的紅巖之上,被一群嘻嘻哈哈的小惡魔來回踩踏。
右邊是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蛇窩,驚恐尖叫的掙扎聲此起彼伏,時時刻刻都有更多受刑者被扔進毒蛇環繞的海洋,再也無法露頭。
濃郁的血腥味彌漫于空氣中,病變的霉菌枯敗傳來惡臭,在熱浪中快速發酵腐爛。
無數只更為兇悍的猙獰惡魔圍堵在受刑者周身,舉著刀子一次一次捅開他們的身體,確保密密麻麻的皮肉傷口永遠潰爛,無法愈合。
有幾個慘叫的人,一看就是煉金術士。
地獄是一個漏斗,每層都是逐漸下行的圓環,直線穿過第八獄,幾乎所有殘忍的刑罰都被盡數展露在眾人眼中。
“從這一層來看,古典地獄的味道很純正耶,沒有外神入侵的跡象。”徐蔚然抹著額頭的汗,語氣疑惑。
“話不能說得太早。”蘭玉珩頭也不回地說。
果不其然,當他們順著漏斗的斜坡一路向下,來到第九獄時……炙熱的溫度陡然消退,幾乎驟降至不適宜人類生存的程度,沒有絲毫預兆與過度,眨眼間變得冰冷而干燥至極。
細碎冰碴在半空漂浮,一不注意便會被吸入鼻腔、糊住眼睛。
廣闊冰湖一望無際,舉目皆是死寂的沉沉灰色,視野昏暗,沒有光源,幾乎無法視物。
蘭玉珩早有準備,從麻袋里拿出方才挖出來的滾燙紅巖,將兩塊石頭貼在一起相互摩擦,輕輕念出一段拗口至極的咒文。
粉末飛濺,只聽“咔嚓”一聲,火光瞬間從紅巖中竄了出來,點亮這片陰沉的氛圍。
“來來來,每個人都拿一塊,可以取暖可以照明,家中常備。”蘭玉珩揚揚手,如法炮制地又做了好幾塊,分別扔給被凍麻木的玩家們。
視野在火舌翻滾間重歸清明,但也正因如此,緊接著看清了腳下的環境,眾人的腳步頓時僵在原地。
“我靠……”林刑唇角抽了抽,忍不住狂吃魷魚絲來壓制心里的不適。
結凍的冰湖里,堆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類尸體,白花花的身體縱橫交錯。不,他們的靈魂尚未徹底死去,意識依舊清明,只是在接受永不超生的殘忍酷刑。
眼珠被冰凍著強行睜大,冰寒入骨,手腳麻木,痛苦至極,卻無法大聲慘叫呼救,或落下哪怕一滴發泄的淚水。
黎明握緊十字架,垂眸感慨:“背叛家庭者,背叛親人者,活該遭受如此酷刑。”
她很入戲,但徐蔚然被惡心得渾身發麻,實在是呆不下去了。他用力攥著打火石,看向殷臣:“大佬,往哪兒走?”
殷臣似笑非笑:“向下走。”
“……什么?!”徐蔚然瞳孔地震。
“唔唔。”
張明慎憨笑著應聲,打開自己的背包,里面裝的全是鐵鏟。他早有準備。
“冰湖一共有四環,沒有固定的邊際,想要抵達耶路撒冷,我們只能一直向下挖掘。”黎明無語地與他解釋,率先拿走一把鐵鏟。
她尋了個尸體密集度較低的地方,風風火火地鏟起了堅硬如磐石的厚重冰塊。
“鐵鏟都被我特殊處理過,在圣水里泡了一天一夜,然后加上水晶附魔,用起來很輕松的。開挖吧!垂直向下就能抵達終點。”蘭玉珩笑著說,扛起鐵鏟來到黎明身側。
這回宋葬終于也能參與勞動了,殷臣沒再攔著他。
不得不說,蘭玉珩的煉金天賦的確不可小覷。宋葬根本無需用力,鐵鏟尖頭插進冰里,就好似掀開了一塊輕飄飄的棉花,極其輕松。
玩家們一起聯手挖坑,效率自然驚人。很快,冰湖里便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
張明慎時不時就會拋出銅錢,確認繼續向下的道路沒有重大的致命危機。
直到最后一次,銅錢在坑坑洼洼的深冰層里滾動數秒,最終穩穩地立了起來,沒有偏向吉兇任意一面。
“有點危險,大家都謹慎一點,把宋葬的畫拿在手上。”殷臣動作微頓,不由分說搶走了宋葬的鐵鏟。
宋葬:?
行吧,那他就繼續躲在殷臣背后好了。
蘭玉珩依然頂在最前方,將鐵鏟深深插進冰層深處,表情一變:“空心的,下面有洞。”
隨著冰層被暴力挖開,碩大至極的寒冷冰窟逐漸暴露在眾人眼前,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卻并非全然漆黑無光。
一只輪廓模糊的巨獸坐在冰窟囚室,雙眼亮著幽幽紅芒。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