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林刑驀然驚醒,神經(jīng)緊繃著左顧右盼,握緊了手里的鐵勺……
等等,鐵勺?
哪來的鐵勺?!
他定了定神,對上普渡修女嚴肅鐵青的面容,又低頭去看自己手上冰涼的鐵器。
銹跡斑斑的鐵勺里,裝滿了腥膻的粉白色腦組織。林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回到了曾經(jīng)的禁閉室。
他坐在地上,強勁有力的大腿狠狠夾著一名陌生護工的脖頸……
這護工早已死透了,眼珠凄慘地外凸著。顱骨被殘忍敲開大半,柔膩肥碩的腦仁也坑坑洼洼,像是被誰用勺子挖走了一塊又一塊褶皺皮層。
想必這把鐵勺里的腦漿,也正是來自于他。
林刑流著冷汗丟開鐵勺,茫然地揉起腦袋:“我怎么會在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你犯了瘋病,殺了兩個無辜的人,還要反過來質(zhì)問我?”普渡修女居高臨下抱起手臂,冷冷地看著他。
林刑呆愣地反應了好一會兒,沒把這話聽進耳朵里。
他的目光,直勾勾停留在普渡修女那一側青黑發(fā)紫的眼眶上。
好嚇人,殷臣刺向她眼睛的那一手杖,可真是絲毫沒有留手。這樣都能活下來,不愧是被上帝眷顧的女人。
他在想什么?
林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他的腦組織好像受到了嚴重損傷,整個人都變得遲鈍了些,思維不受控制地四處發(fā)散。
好餓,想吃肉。
哇哦,普渡修女的眼眶好青……
“你沒事?”
呆愣半天,林刑終于再一次開口說話。
普渡修女皺眉盯著他,片刻后冷淡評價:“你看起來快死了,像個被魔鬼掏空靈魂的蒼白空殼。
“現(xiàn)在馬上睡覺,我明早會請卡佩醫(yī)生過來,為你治療。”
“卡佩醫(yī)生是誰?”林刑怔然問。
“……沒救的家伙。”
普渡修女冷“嗤”一聲,拿出麻繩將林刑的手腳牢牢綁緊,沒忍住用力踹了他一腳,接著毫不猶豫轉(zhuǎn)頭離開。
禁閉室的門沒有關上,林刑也沒有掙扎。
他看著地上仍有余溫的護工尸體,無比茫然,劫后余生的松弛感逐漸席卷全身,好似細細密密的溫柔海浪,撫慰著他破損顫抖的靈魂。
困了,再睡一覺。他遲鈍地想。
轉(zhuǎn)瞬間,呼嚕聲震天響,口水順著嘴角流下。
僵硬尸體的眼珠泛起血絲,越來越凸。擴散瞳孔中似有若無的視線,一眨不眨凝固在林刑身上。
宋葬在殷臣溫暖的懷抱中醒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換了身干干凈凈的衣服。
摸著像是殷臣的備用睡衣,品質(zhì)上好的昂貴東方絲綢。
他又聞到了新鮮薄荷葉的味道,房間里彌漫著令人放松的柑橘香,枕褥中有柔和薰衣草的氣息……沒有一絲血腥殘留。
好完美的睡覺環(huán)境,真舒服。宋葬通體舒暢,精神雀躍,猛地坐起身來。
沒辦法,想到自己現(xiàn)在居然也能當一個小小的創(chuàng)世神了,宋葬實在是有點小興奮。
就在這時,他腰后被塞進一個松軟的抱枕,殷臣溫熱的手緊隨而至,輕柔撫上他的額頭。
“動作慢點,急什么?”
殷臣略帶責怪的聲音里,隱約藏著絲絲欣悅與慶幸。
也許是在慶幸,宋葬還能靠自己的意志清醒過來。
“殷臣,我想你了。”宋葬彎著唇,主動拉過他的手,捏著殷臣骨節(jié)分明的手腕摩挲起來。
“……睡了一覺,怎么會突然想我?”殷臣沒有反抗,凜冽鳳眸卻敏銳地微瞇著,審視起宋葬的細微表情,“你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危險的事,告訴我。”
“才不危險,我現(xiàn)在可厲害了。”
宋葬笑瞇瞇地坦然回視,一臉驕傲。
他幾乎毫無保留,把自己嘗試創(chuàng)世時遭遇的一系列事件如數(shù)告訴了殷臣。言之鑿鑿地告訴他,確實沒有一點危險。
畢竟真正倒霉的家伙,從頭到尾都是林刑,遭了大罪,卻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可殷臣聽完以后,看起來好像還是有點生氣,抿起唇沉默地盯著宋葬,幽幽散發(fā)出昭然若揭的怒意與怨氣。
“……殷臣,不要老是皺眉,會留下川字皺紋的,不好看。”宋葬莫名感到些許心虛,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而殷臣壓根不接茬,嗓音陰戾,帶著不加遮掩的妒忌與殺意:“林刑,憑什么是第一個見證你創(chuàng)世的人?你怎么想的?他憑什么?”
哎呀,果然吃醋了。
宋葬勾著他指尖,好聲好氣跟他講道理:“林刑被殘酷折磨了好幾個小時,沒有享受到一點樂趣,還吃了自己的腦組織。這種可怕又惡心的世界,我怎么忍心讓你參與呢?
“而且那只是一個殘缺的試驗品,還被特別邪惡的外神入侵了,我根本趕不走祂們,也無法盡情施展我的力量,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