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到了年關,家里備了年貨,各式各樣的臘貨堅果,安橘在家什么也不用干,就是走走親戚,跟朋友出去玩,找小孩一塊兒耍仙女棒。
她爺爺前兩年過世了,留下孤零零的奶奶,外公外婆都還在,兩邊都是獨生,安青云便把兩邊的老人都接來了家里,因為離得近,家庭和睦,往年過年也是這么過的,老人家很疼安橘,偷偷給她塞紅包,奶奶手特別巧,一大把年紀了專門為她做的米糕。
滿桌子的年夜飯,溫馨幸福的親人們,大家圍在一起看電視,包餃子包湯圓,安橘從小到大都生活在被愛意包裹的世界里。
新年休假,公司里的員工都回了家,許康暉老家遠,在偏遠的山區,薄斯傾特意多給了他幾天假期,鄭洛文一家訂了機票,他們每年都在島上度假。
春節,是團圓和美的象征,遇著誰都得問聲新年好,到了夜晚,亮起千家萬戶的燈,每一盞都代表了一個家庭,只對于薄斯傾來說,熱鬧與他無關,他的世界靜得可怕。
大年叁十要回薄家吃飯,薄佑松在陪老爺子下棋,老爺子給他封了個大紅包,價值一棟樓,其他孫輩都沒有,薄康泡著茶與梁鵑閑談,連薄元都觀著棋點評兩句,薄斯傾當個劇中看客,這種場合薄蕓不會出現,大過年的她嫌晦氣,轉飛國外了,去之前給了薄斯傾一張機票。
薄斯傾沒要,他沒她那么足的底氣,更沒有她那樣的灑脫。
隱忍慣了,都快忘了怎么沖動。
守完歲大家各自回房,薄斯傾拉開了房間里的窗簾,外面又在下雪。
遠處的燈火是點點橙光,純白的雪粒從空中飄落,讓寒風打在窗上,飄飄灑灑,蜿蜒墜落。
薄斯傾從口袋里拿出一枚粉紅色的口哨,哨子被摔裂了,再也吹不響了。
他一直都沒丟,存放在辦公室的一本書籍當中,每年過年都會翻出來看一看,他也不懂他在無趣些什么,只是記得,曾經有人真心實意地給他送過新年禮物,后來……沒有了。
“新年快樂。”薄斯傾捏著口哨低聲道。
同一時間,安橘也站到了窗前。
清波市很少下雪,天空萬里無云,皎皎銀月懸于半空,落滿了清冷,對比首都的干燥冷硬,它陰寒刺骨,安橘最怕受凍了,有時候她也疑惑,自己是怎么做到的,能在一座冰山跟前打轉這么久,她都佩服她自己。
她在玻璃窗上呵了一口氣,手指劃著玻璃,一筆一劃寫下了薄斯傾的名字。
太熟悉了,這叁個字她臨摹過數遍,每一筆都是劃在心上的顫栗,疼得她想哆嗦。
手腕上的紅繩緊緊地系著,像一條難解的紅線,安橘盯著它看了許久,然后笑了笑,彎起她的招牌狐貍眼,遙祝道:“新年快樂。”
他們還從未……完整地過過一個新年。
首都又在下雪嗎?
明明看的是同一片天空,卻相隔千里,遠的好像是兩個世界。
她只好默念,熬過這個夜,沒有春天不會到來,江南的春風能吹散一切寒意。
……
安橘常做一個夢,夢里有一條很遠很長的路,薄斯傾在她前方,他朝著懸崖的方向走,她想把他追回來,告訴他不要去。
他明明走得很慢,可她怎么也追不上,她用跑步的速度,和他的距離也是越拉越遠,途中她摔倒了無數次,不停地爬起來,不停地追趕,都沒用,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向那個懸崖,墜下去,被黑暗吞沒。
夢醒后她會哭,是因為一路上摔得太疼了,也是因為她不愿意看著薄斯傾墜落。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又是暑期,算起來他們重逢也有一年了。
寢室里少了林素,閆曉曉無疑是最輕松的,她學習好,成天泡在圖書館里,安橘除了上課就是研究薄斯傾,她那份倒追手冊是越來越厚了。
她經常去他可能會出現的地方,比如甜品店,比如上次喝酒的那家酒吧。
在酒吧里安橘認識了酒吧老板黎逸飛,他是黎原唯一的兒子,碰巧需要一位假女友去參加生日宴會。
那場宴會是黎逸飛母親的生日宴。
連茵與黎原有過緋聞,更有荒誕的傳言,說薄斯傾是黎原的私生子。
實際上黎原是連茵的恩人,在連茵懷孕那段期間黎原幫過連茵,才把薄斯傾平平安安生了下來,薄斯傾收到邀請函,考慮了下,還是決定去。
黎原與他無仇,沒害過連茵,即便有緋聞,也不是黎原讓人寫的,他遞來邀請,他理應接受。
安橘得知薄斯傾會參加這個宴會,借著黎逸飛“女朋友”的身份跟著混了進去。
結果……可想而知。
不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眾人的面強吻了他嗎!她又不是沒強吻過他,他耳朵都紅成什么樣了,還要跟她擺冷臉,悶騷死他算了。
黎逸飛這人脾氣差,心地還不錯,而且她意外地發現他跟甜品店的唐阮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黎逸飛是脫離了黎家,但他還是那個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