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從胸腔中共鳴而出的那一下,心臟跟著猛地一扯,她扶住胸口,視線越發(fā)模糊。
和鄧肯的關(guān)系肯定是完了,剩下的高中生涯,也肯定是完了,但這些此刻根本無足輕重。
讓她心口突然這樣撕裂地痛的,不是這些。
那天在加油站的情形還歷歷在目。車?yán)铮沃驯е巫渝P的胳膊,可憐巴巴地央求:“哥哥,好哥哥,我錯了,剛才的事你別告訴我媽行嗎?”
任子錚低頭看著她,無奈道:“不會告訴她的,但你要答應(yīng)我,以后不許抽煙。不是什么東西都值得你去好奇的。”
“不抽,我答應(yīng)你。”任知昭連忙點頭,“那你也要答應(yīng)我。”
“嗯,我答應(yīng)你。”任子錚說。
……
淚水再也裝不下了,從雙眼中溢出,順著任知昭紅腫的面頰滑落。同樣滑落的,還有鼻水。
她倔強地迅速一抹臉,試圖抹掉臉上所有液體,卻看到手背上沾滿了鮮血,同時那所謂的鼻水也沒有停止往下淌,都淌入了她口中。
任知昭覺得好累,累到甚至都懶得去仰頭,就那么任鼻血和淚水亂七八糟地滴落,落在衣服上,褲子上,地板上,鮮紅一片。
是啊,就他任子錚知道鄧肯的長相,名字,以及自己對鄧肯的那些心思。不是他,還能是誰。
年幼喪母的人,一定對母愛極度渴望吧。
能遇到一個把他捧在手心里的媽媽,這份天降的母愛,他一定非常珍視,攥在手中不敢放吧。
所以他要費盡心思討好媽媽,對妹妹的關(guān)愛,也只是討好媽媽的一環(huán)罷了。為即將誤入歧途的妹妹感到痛心疾首的好哥哥,多么懂事啊。
任子錚和自己從來就不是一路人,從前不是,以后也不會是。
他對她能有什么感情?沒有她,他就能獨占父母全部的愛了不是嗎。
真是愚蠢至極,竟然覺得自己可以信任他,竟然覺得他是這世上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竟然覺得能有這么個哥哥也不錯。任知昭為自己有過這樣的念頭感到恥辱至極,可笑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