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海莉給任知昭留了個任務(wù)。
她被要求寫下她所知的關(guān)于任子錚的細節(jié),記錄下任子錚的點點滴滴,每天拿去學(xué)校給海莉匯報。
她覺得自己像什么特務(wù)頭子一樣,不過海莉拜托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她也不想拒絕。
海莉看上去真是被任子錚迷得七葷八素了,臨走前還要再多看他幾眼,打招呼的時候,身體都快扭成麻花了。
任知昭只覺得奇怪,只見了一面而已,至于嗎……于是在海莉出門后,她沒好氣地對任子錚說了句:“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我一直都是這個點回。”任子錚回道。
妹妹幾點上學(xué),幾點放學(xué),哪天要練琴,幾點去幾點回,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但她對他可真是一點也不關(guān)心啊。
任子錚覺得任知昭對自己一點也不關(guān)心。
可任知昭明明知道得不少,就這兩天,已經(jīng)在手機備忘錄里不知不覺打了好幾頁了。
比如他很聰明,跳過級,現(xiàn)在上大一,學(xué)計算機專業(yè)。
比如出生于中國遼寧省大連市,生母在他七歲時因病去世;有個大伯也在多倫多,還有個關(guān)系似乎不怎么好的堂哥。
比如有潔癖,有強迫癥,喜歡整潔,喜歡秩序;不喜歡和人肢體接觸,不喜歡不規(guī)律的東西。
比如會彈鋼琴,愛看科幻小說,科幻電影;愛看動物紀錄片,喜歡恐龍。
比如喜歡喝冰美式和烏龍茶,喜歡吃朝鮮冷面和鍋包肉。
還比如喜歡運動,喜歡打籃球,每天都要晨跑……
她邊記邊忍不住覺得變態(tài),卻還是記得認真,好像徹底投入了海莉的計劃,好像那情報作業(yè)真是她自己的事一樣。
課間休息時,任知昭都在認真想,還能記些什么。想著想著,她打開短信界面,給任子錚發(fā)了條消息:“你是什么星座?”
任子錚很快就回復(fù)了:“金牛。”
緊接著,他像是總算找到了和她講話的機會了一樣,又接了一句:“你把我手機號碼給你那個朋友了?”
看來海莉是已經(jīng)下手,送去問候了。
任知昭感到一絲不好意思,回道:“嗯,她想認識認識你,你不介意吧。”
“為什么?”任子錚還是秒回。
任知昭開始覺得不自在,手指飛快打出:“她喜歡你。”
“為什么?”他又問。
靠,什么叫為什么,任知昭真是無語了。換作旁人,她會覺得那人是在找茬,可對方是聽不懂人話的任子錚。
她皺起了眉頭,愈發(fā)煩躁地打下:“我哪知道,她覺得你好看,行了吧。”
這下,任子錚沒有秒回。
在任知昭切回備忘錄,手指重重按下“金牛座”幾個字后,短信的消息提醒才再次彈了下來。
她撇了撇嘴,點開那消息提醒,看到白底黑字的,是這么一句話:“你也這么覺得嗎?”
任知昭深吸了口氣,覺得莫名其妙。
她怎么覺得重要嗎?
她干脆不搭理,無視他的問題,繼續(xù)自顧自地查戶口:“你的bti是什么?”
任子錚的回復(fù),和上課鈴聲同時出現(xiàn): “你該上課了。”
雖然來了這么一下,任子錚整體上還是很配合任知昭的戶口調(diào)查的。
對方問東問西的,他都答了。要求他去測bti,他也測了——沒錯,那天沒回答她,只是因為他不知道。
他或許還在奇怪,妹妹最近怎么突然對自己那么感興趣,甚至還把自己的課表要了去。他不懂女生的心思,自然也不會往海莉身上聯(lián)想。
海莉這幾天頻頻往他們家來,搞得王樺和任軍都認識她了,還留她吃過一次晚飯。王樺還樂呵,女兒終于有個好朋友了呢。
任知昭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那么殷情,上趕著要海莉給自己當嫂子似的。海莉提出要去找任子錚輔導(dǎo)功課,她就乖乖在房間里等著,寫她自己的作業(yè)。
結(jié)果一個多小時過去,就寫了三道題。
知道海莉此時此刻就和那個呆貨在隔壁房間里,任知昭的視線根本無法聚焦,書本上的那些字,變成了天書,觸碰到視網(wǎng)膜的瞬間便會自動彈開。
她粗暴地推開窗戶,讓窗外微涼的湖風(fēng)吹進來,吹清她糊作一團的心緒。
微風(fēng)輕輕安撫著迷失的女孩。她剛感覺好一些,打算戴上耳機聽點古典音樂寫作業(yè),屋外便傳來開門的一聲重響,以及急促的腳步聲。
她趕緊跑出房間,看到海莉提著書包,皺著眉頭,憋紅了臉正準備下樓。
“海莉。”任知昭忙上前拉住她,“怎么了?”
海莉抬頭看她,強行露出了笑顏:“沒事兒,我爸媽叫我回家。明天學(xué)校見。”
雖然她那樣說,但任知昭一秒就反應(yīng)過來了。
待海莉走后,她來到任子錚房門前,看到他正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桌子,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