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任知昭沒反應,女孩放下手機看向她,嘴角浮現(xiàn)笑容:“我喜歡你的裝扮,像《皮囊》里的effy,很酷。”
居然有人能欣賞她的風格。任知昭想著,她是不是要有朋友了?
然而這些事情,她當然是不想和哥哥分享的。關他什么事呢?還真把自己當哥哥了。
“任子錚,我們玩?zhèn)€游戲好不好?”她望向窗外,“誰再說話誰就是狗。”
于是直到停下車,直到進家門,直到任知昭給他使眼色,暗示他幫她打掩護,任子錚都沒再同她說一句話。
他只是徑直迎向了朝著門口而來的王樺,用自己高大的身體堵住了她的去路,將她擁回了廚房:“媽媽,看看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有哥哥的調(diào)虎離山,任知昭悄摸摸上了樓,火急火燎將臉上的黑煤炭全洗了去,手忙腳亂地將那些都絞在了一起的鏈子卸下,又一股腦脫下她那身蓋不住皮膚的行頭。
等脫沒了,她才意識到自己沒拉窗簾。
不過也沒關系。
從她房間的窗戶望出去,是一幢一層的平房,有些距離,應該看不清她。
再往前,就是安大略湖了,看得自然是沒有崖壁公園那么直觀壯麗,但也能瞧見。
得益于那幢平房,雖然與湖有一街之隔,他們家勉強也能算“湖景房”了。
“也好也好,離水太近了潮!”一年半前剛搬來時,王樺是這樣評價的。
“昭昭,下來吃飯!”
任知昭的思緒被王樺的喊叫拉了回來。她隨便套了件小女孩該穿的衣服,匆匆下了樓。
任子錚看著大變活人了的妹妹坐到桌邊,手在頭頂摸來摸去扎著馬尾,清清爽爽,素面朝天。眼睛小了一圈,眼角還沾著些沒擦干凈的黑屑子,有些好笑。
“來,錚錚,洗碗機洗過的。”王樺越過她女兒的身體,給任子錚遞了雙碗筷,便又端菜去了。
他接過碗筷,看了眼他妹,又看了看廚房的方向,眼神有些虛,拿過餐邊柜上的酒精,在紙巾上噴了幾噴,小心地擦拭起來。
“作!”
果然,他的小動作還是沒能逃過從后方而來的任軍的眼睛。
“少爺病!”任知昭也跟著附和了一句。
任子錚自知有病。但是沒辦法,不做這些,他渾身難受。
“說什么呢?”王樺端著兩盤菜走了來,先放下一盤,“來,你的毛蟹炒年糕。跟上海的不好比,將就吃。”
冒著熱氣的佳肴落在了任知昭眼前。她上一次回上海,是去年年初,王樺回國和她親爹辦離婚的時候。可惜那時候季節(jié)不對,沒能吃上毛蟹炒年糕。
該死的,她已經(jīng)快不記得正宗的毛蟹炒年糕是什么味道了。
“錚錚,快嘗嘗,鍋包肉。”王樺放下手中另一盤菜,“上次我用錯淀粉了,這次特地去買了土豆淀粉炸的,但是跟你爸做的肯定還是不能比。”
任子錚用公筷夾了塊亮晶晶的肉到碗中,又用他那消過毒的筷子夾起送到口中:“已經(jīng)很好了,媽。”
任知昭看著他那犯病的德行,在邊上白眼狂翻。
哪有中國人這樣吃飯的?不是要扮演一家人么,一家人還用公筷?
反正只要是他任子錚的臭毛病,家里總會給慣著的。
到底怎樣才能止住想翻白眼的沖動啊?再這么翻下去,她真的擔心自己要得眼疾了。
她只能往嘴里狂炫那浸滿湯汁的胖年糕來屏蔽這修羅場的干擾。
“別光盯著碳水吃!”
然而炫年糕也炫不盡興。任知昭挨了媽媽一筷子,碗里迎來一片苦瓜。
“多吃點苦瓜,下火。”
任知昭吃不了一點苦的東西。她把那苦瓜直接丟進了王樺碗里。
“不許挑食!這邊苦瓜不好買的。”
不好買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它難吃啊!
可憐的苦瓜被卷入了拉鋸戰(zhàn),被王樺丟回了女兒碗中。
任知昭懶得張口,看也不看,直接將苦瓜又丟進了一旁任子錚的碗里。
做完這個舉動,任知昭的頭皮都麻了。
后知后覺,但已經(jīng)晚了。
她往她那個潔癖哥哥的碗里扔了一筷子被丟來丟去,沾著她筷子上口水的食物……
不光是她,王樺和任軍也愣住了。
當然了,當事人也愣住了。
然而他只愣了約莫三秒,便夾起那片苦瓜,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