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罷,直接抱拳單膝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
安清先是一愣,待回過神來,她忙示意胤祺將人扶起來。
“將軍,你不必如此,我們當日就是意見不同,爭辯了幾句,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放在心上。”
人家大度,給他臺階下,但博定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福晉大人有大量,下官是個粗人,旁的話也不多說,日后您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盡管開口。”
安清笑著擺了擺手。
這還真不是她大度,主要是博定真沒礙著她什么,她總不能因為人家一開始和她有些分歧,說了些稍微不太順耳的話就一直記在心上吧。
她沒這么小氣,當然,也沒這么閑。
在黑龍江這塊土地上,有了第一個軍農場成功的先例,那接下來便容易的許多,一個接著一個,有條不紊的在這塊黑土地上慢慢鋪開便是。
有朝一日,總能讓這片自古荒涼的黑土地上長出豐收的奇跡,從北大荒到北大倉的轉變,需要的也只是時間罷了。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如此反復,四季輪回。
轉眼到了康熙四十七年,又是一年春小麥的豐收季,各個軍農場的地里滿是將士們忙碌的身影,他們顯然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屯田戍邊的生活。
三年多的時間里,安清領著眾人在黑龍江駐防管轄的齊齊哈爾、璦琿、墨爾根、呼蘭和呼倫貝爾等七座城池,都各自建立了一處軍農場。
甚至還在寧古塔附近建了一處勞改農場。
從安清過來的第二年開始,黑龍江駐軍便已經不需要再從盛京及吉林等地調軍糧了,將士們實現了自給自足,各城衙門的庫房中都有了充足的余糧。
除了各個軍農場連年豐收,當地百姓們亦是,大家的日子也越來越好。
俗話說,手中有糧,心中不慌,不管是百姓,還是將士們,大家呈現出的精神面貌也完全不同了,整體呈現一種欣欣向榮的狀態。
但這對安清而言,還遠遠不夠,自給自足只是第一步而已,這片黑土地上還能創造出更大的奇跡。
“福晉,您之前提的建議,下官已經寫了折子遞去了京城,只等皇上那邊的回復。”博定道。
安清輕點了點頭,博定所說的建議是指之前她提議將士家屬隨軍一事。
這幾年之所以一直圍繞著城池周邊展開籌建軍農場,主要原因就是缺少墾荒人手問題,軍農場主要依賴的就是戍邊的將士,自然不能離他們太遠。
但這邊很是地大物博,還有很多有待開發的地方,可這里本就是人煙稀少之地,后世在開發北大荒之事上,依靠的是舉國之力,因為國情的不同,這會想依靠舉國之力是不現實的,所以,他們也只能盡量想更多的法子。
將士們從各地而來,長年在此地戍守邊關,有的未成家,有的成家了,成家的人,不少妻兒老小都在老家,若是能過來,當地能給分配土地進行墾荒,那也就相當于在本地扎根了。
當然,這個所謂的隨軍政策,即便朝廷同意了,對將士們而言也都是自愿的,總不能硬把人家扣在這里不是。
“前些日子,我同五貝勒爺商議了下,這兩年河南、安徽、山東等部分地區出現了嚴重的旱災,很多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我們已經同皇阿瑪去信商量了,看能不能允許些災民出關來咱們這邊。”安清道。
博定臉上閃過絲詫異:“他們能愿意來嗎?”
畢竟,他們這邊條件確實挺艱苦的,災民們但凡有一絲希望,怕是都不會選擇來這種苦寒之地吧。
安清擺了擺手,道:“自愿嘛,若是真活不下去了,這里對他們而言,總歸也是一條出路。”
邊關雖苦,但若是能有一個安身之處,有一份養家的田地,苦些又如何呢,只要能帶著一家老小活下去便好。
商議完正事后,博定著急忙慌地離開,又趕去城郊兵營訓練去了。
安清則被紫蘇扶著,回了衙門后宅。
這三年來,她和胤祺帶著小寶,基本就是在奉天府和黑龍江各地來回往返,奉天府的那邊的農事試驗場已經籌建完成了,平日里是布彥泰在那邊主事,至于黑龍江這邊是她三哥留在本地看著。
“額娘,兒子回來了。”
小寶,哦,不對,得喊弘晊才行,這臭小子如今八歲了,自打跟著先生讀書后,便再也不愿接受小寶這個名字了,說是不穩重。
不過,他每日都跟著先生讀書,如今確實已經有了小大人的模樣。
安清笑了笑,問道:“怎么樣,有沒有餓啊,額娘讓你春曉姑姑做了你最愛吃的點心。”
弘晊眼睛瞬間就亮了,但遲疑了下,問道:“阿瑪回來了嗎,他說讓我回來先去找他檢查功課。”
安清回道:“你阿瑪還沒回來呢,等他回來了,我讓人去喚你。”
弘晊:“多謝額娘,那兒子這就去瞧瞧。”
說罷,他便朝著廚房的方向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