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就是把固定下來的人頭稅平均攤?cè)胩镔x中,征收統(tǒng)一的地丁稅,而不再以人為對象征收丁稅。
這項改革的本質(zhì),就是把農(nóng)民階級的人頭稅強行加到地主階級的土地上去,畢竟,當下大部分的土地還是掌握在那些地主豪紳手上的,而普通百姓手中的土地有限。
當然,這也就觸犯了官僚和士大夫的利益,所以各地官員都不愿意執(zhí)行此項改革,但雍正卻利用嚴酷雷霆的手段,迫使各地執(zhí)行了下去,以此緩解了普通百姓的生存壓力。
其實,安清心里還是很認可雍正的,旁的先不說,從他整頓吏治、實行攤丁入畝的政策來看,最終受益的都是天下百姓。
無疑,他有作為且心中有百姓,是歷史上難得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就在幾人心緒紛雜之時,前方的人群突然有了動靜,只見一老婦人抱著個什么東西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眾人都不由一愣,胤祺反應極快,立馬把安清攬進懷中,四阿哥也第一時間擋在了四福晉的身前,其他人也慢慢意識到了什么,紛紛錯開了眼去。
那老婦人慢慢走進,她懷里抱著的正是已經(jīng)溺斃的嬰兒,而她此事正準備去把手中的嬰兒尸體抱到后山處理了,突然見到他們幾個外地人,臉上閃過一抹慌張之色。
她身邊跟著的那些當?shù)卮迕褚簿且荒樈鋫涞乜粗睬宓热耍吹剿麄兇┐鞲毁F,自是也不敢上前。
胤祺和四阿哥對視了一眼,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然后迅速帶著眾人便離開了。
若說來的時候,一路上看到的滿是春天的希望,那回城的路上氣氛則是異常低迷,眾人的臉色顯然都不是很好。
回到行宮,胤祺把安清送回住處后,便匆匆離開了。
安清知道他定是忙著處理今日見到的那溺嬰之事,畢竟按照大清律例,那些村民的行為是觸犯律法的。
這種行為雖被朝廷和官府明令禁止,但在民間卻因大家互相包庇還是非常盛行,就像今日那個村子的人一樣,他們見到安清這些外村人,第一反應就是警惕,可見也是知道這種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胤祺此去應該是去找官員處理那溺嬰的人家,怎么說呢,只能說治標不治本吧,起個以儆效尤的目的也好,總歸比什么都不做的強。
紫蘇和麥冬今日也嚇的不輕,特別是紫蘇,她是土生土長的科爾沁人,何時見過這場面。
麥冬還好些,她本就是漢人,家里當初逃荒之前在本地也是聽說過這種情況的,此時倒是比紫蘇能好點,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清雖沒被嚇到,可心里也沒好受到哪里去,她一直知道這個時代的百姓們不容易,也知道江南盛行殺嬰溺嬰之事,但知道和親眼見到,永遠不是一回事。
回來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若是她這一世拿的是上輩子的劇本,沒成為阿爹阿娘的女兒,也沒出生在那般顯赫的家里,而是生在一個普通的百姓家,那她怕是都沒機會活下來吧。
畢竟,這個時代普通百姓的家的嬰兒,特別是女嬰,能平安長大的都是帶有一定運氣在的。
因著被白日里的事情影響到了心緒,安清晚上睡的也并不是很踏實,夜間反復醒來了好幾次,以至于她第二日醒來時也沒什么精神。
簡單地用了些膳食后,她琢磨著要不要回去睡了回籠覺,反正今日也沒什么事,明個便要啟程繼續(xù)南下,她也不打算出去折騰了。
誰知,就在這時,宜妃身邊的宮女突然過來了。
“五福晉,娘娘讓奴婢來請您去咱們那坐坐。”那宮女道。
安清愣了下,宜妃怎的突然找她過去坐坐了,但她也沒多想,稍稍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宜妃所在的院子。
“額娘,怎么了,”她在宜妃這里向來隨意慣了,這不,一只腳剛踏進門檻,便忍不住開口問道,“您找我何事呀?”
宜妃自是不會同她計較這些,這會見她進來了,也忙起身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她好一番,才嘆了口氣道:“我都聽小九說了,你們昨個去城外,這好好的,怎的就碰到那等子事了呢。”
安清一聽是這事,也忍不住跟著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
說罷,她似是想起什么,又問了句,“九弟他沒事吧。”
昨個小九反應慢了些,可是直接和那婦人懷中的嬰兒打了個照面,后來他們一行人離開時,安清發(fā)現(xiàn)他臉都白了。
想必應該是嚇得不輕吧。
宜妃不太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他一個男孩子能有什么事,本宮這是怕你嚇著,怎么樣,昨晚沒做噩夢吧。”
安清搖了搖頭,回道:“額娘放心,我沒事,昨個爺幫我擋住了,我沒瞧見。”
宜妃聽到這話也瞬間吐出來口濁氣,說道:“那就好,沒瞧著就成。”
這老五還算靠譜,知道護著些媳婦,若是真被她瞧著了,定是要嚇著的。
說罷,她又瞧見安清眼底的黑眼圈,下意識皺了皺眉,“你這不是沒嚇著嗎,怎的眼圈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