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之前還覺得許宥初在外留學(xué),思想會更加開明一些,怎么現(xiàn)在卻又顯得畏首畏尾了?唐周笑著和他說:“不過是給你倒杯茶罷了,怎么就說不應(yīng)該了。小娘給少爺?shù)共瑁贿^是小娘疼愛你罷了。”
唐周瞧見許宥初端著茶杯的手輕輕一顫,攪動里面原本平靜的水面,漾起難以消散的漣漪。唐周暫且沒去關(guān)注許宥初的內(nèi)心如何動蕩,將另外一杯茶遞給另外一邊的坎伯蘭。
坎伯蘭坐得離唐周更遠一些,見唐周遞茶給他,他就立即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接唐周遞過來的小巧茶杯。似乎接過去的是什么珍寶。他兩只手都小心翼翼地捧著茶杯。
唐周見他傻愣愣地要去喝,唐周笑著提醒了他一句:“小心燙。”
他似乎對他們的語言一竅不通,根本聽不懂唐周說的是什么。那一雙碧綠的眼睛懵懂地看著唐周。然后又去看看許宥初。
他和許宥初說:“約克,漂亮男孩說的什么?”他似乎真的以為唐周聽不懂盎格魯語,每一次說話都如此直白熱烈,毫不遮掩。
這樣的問聲讓許宥初終于回神過來,許宥初才說道:“說讓你小心燙。”他聽了許宥初的翻譯,那一雙看著唐周的眼睛更是亮晶晶的了。他開心地笑著,他用笨拙而又極為不標準的華語和唐周說:“沒、沒關(guān)系。”
原來還是學(xué)過一點華語的。
大概學(xué)的只是一些很基礎(chǔ)的語言,比如什么“你好”“再見”“謝謝”“沒關(guān)系”之類的話語。也學(xué)得極為笨拙,發(fā)音很奇怪,卻也能感知到他很努力去說,很認真去說。顯得這樣純粹與天真。
然后他真的沒有迫不及待去喝手中的茶。他原本手掌就大,那一只小小的茶杯被他小心地攏在手心里,顯得更加小巧了。看他攏著那茶杯,傻兮兮笑著,好像攏著什么珍寶的樣子,唐周忍不住在心里失笑。
真可愛。他想到。
唐周也趁勢問道:“這位是?”
許宥初像是才想起來似的,和唐周介紹道:“這是我在盎格魯留學(xué)時交的好朋友。我打算回國的時候,這家伙知道我要來,說什么也要和我過來。說要看看這個神秘的東方大國。我實在拗不過他,就只能帶他來了。他的語言天賦很低,根本學(xué)不了幾句華語,語言不通,就只能跟在我身邊。”
想起剛才他那古怪的口音和笨拙的說話方式,就能夠看得出來坎伯蘭在語言天賦這方面確實不怎么樣。于是唐周說:“我看出來了。”
坎伯蘭那種可愛的反應(yīng),確實讓唐周心情很好,就像是看著笨拙地學(xué)習(xí)走路的小狗一樣,覺得可愛,于是心情便好上一些。那么在這時笑著的唐周,多了幾分真心實意,那看起來還真是比之前更為好看奪目了。
大約是不知唐周因為什么又笑得這樣開心,剛才唐周說那句話時,還看了坎伯蘭一眼,這就讓坎伯蘭知道唐周是在談?wù)撍K呛闷婕鼻辛耍p著許宥初將剛才唐周說的那句話翻譯給他。
許宥初心緒本來就紛亂,哪里還有心情給坎伯蘭翻譯什么,便就對坎伯蘭說一聲:“安靜一會兒,坎伯蘭。”
那躁動不安的金色卷毛,就被許宥初這樣有些嚴肅的一句話,給說得真的安靜下來了。他委屈地捧著茶杯,低著大腦袋盯著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許宥初將那茶杯擱置在桌上,那手指摩挲著茶杯的邊緣。像是在感知茶杯被熱茶水熨燙的溫度,也似乎在摩挲唐周指尖留存過的位置。他終于與唐周說起正事來。
他和唐周說道:“今日過來,是想聊一聊我爹的事。”
唐周并不意外。
許宥初剛回來,就得知了他爹出事的消息,自然是心中焦急的。當時見過許文斌的,就是唐周和那位六姨娘,若是要探查許文斌的事情,定然會過來唐周這里詢問些什么。只是唐周沒想到許宥初來得這樣快。
唐周等待著許宥初的詢問,沒想到卻聽聞許宥初說了一句:“我想知曉,你和我爹是怎么認識的呢?”
大約是要查清楚唐周的身份,要弄明白唐周和許文斌之間有沒有仇恨。唐周自然和許文斌之間沒有什么仇恨,就算梁暮蕓的失蹤與許文斌有關(guān)系,那現(xiàn)在也還沒探知到什么。
唐周并不擔心被許宥初查,所以唐周如實說:“我初來啟城,想要混口飯吃。想起我之前學(xué)過的戲曲,便去戲院里唱戲。老爺似乎是極愛聽戲的。我總是在那戲園子瞧見他,每次他過來,聽完我唱的戲,還會給我打賞很多錢財。后來,老爺約我出去見面,我自然就去了。”
“你——”許宥初急急說出什么來,他說,“你當時可是自愿的?”
唐周說道:“自然是自愿的。難不成還能是老爺脅迫的不成?我與老爺之間,并未有些什么仇恨恩怨。”
唐周以為許宥初過來,是真要查清楚許文斌的事情,他也如實說了話,沒想到唐周將這句話說出來,卻見了許宥初有些黯淡的眸色。不知在想些什么,癡愣地看著唐周。
隨后他的那只手,又有些不安地摩挲了茶杯的邊緣。這舉動極為微小,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