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才是整個許家的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見唐周。
原本還以為能夠在飯桌上見見,或者在早上給大太太請安時見見,沒想到竟然是在這場面下與眾人見面的。在這屋內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落于唐周身上。
只見唐周從那角落里走來,身上穿著一件素白暗紋的長衫,潔白的儒雅長衫勾勒出他細瘦的身軀。沒有過分纖細,也沒有過分嬌柔。神態自若,面貌清雋,不說傾國傾城之美,卻是獨一無二,舉世無雙。這樣的氣質與面貌,卻也真的只獨有這一份。
“小七,你說說吧?!?
大太太說。
唐周說道:“今日老爺要見我,我便去見老爺了。與老爺隨意閑談了一些話語。老爺說他身體困乏,想起被打的侄兒,到底還是有些心軟。言說他一日都沒有去看望侄兒,又實在有些擔心,便派我過去瞧瞧。要說我所看見的老爺入口的東西,也只有老爺身邊那碗茶了。我來時也沒帶什么東西,衛喜是知曉的。”
這事本身就與唐周無關,甚至唐周還是最不希望許文斌出事那人。再加上許文斌的仆人衛喜除了去拿藥的時候,其余時間都看著唐周。有這人證在,唐周很容易就能夠被洗脫嫌疑。
大太太這樣一問,唐周將事情講清楚,其余人也知曉這事確實與他無關。這樣站出來,倒也還是能夠讓眾人見見他。
果然唐周將這話說完,大太太就說道:“嗯,我知曉了。和衛喜與我說的一樣。既然這樣,就讓大家認識認識你吧。只是此時情況特殊,也就不一一給小七介紹了。小七,你也不用一直站在那里,你也找個地方坐著吧。你好歹也是府里的七姨娘,怎么連個坐處都不尋一尋。”
大太太的手指輕輕一指,指著一張椅子說:“你就坐那吧?!?
唐周聽了這話,答應了一聲,就去那位置坐著了。這段時間內,所有人的目光還是落在唐周身上,直到大太太清了一下嗓子,又與眾人說道:“現在大夫那里還沒有完整的答復。你我就在這里等會兒吧。”
大太太不說話,這地方又重歸安靜。甚至連那燭火燈芯燃燒的噼啪聲響都能聽清。唐周坐在比較靠外的位置,抬起眼來,就能夠將整個屋子內的情況看得清楚。
這一屋子的人,都是許文斌的那幾房姨太太,還有一些年紀小一些的少爺小姐。每位的身后都站著仆人,于是這原本還算寬闊的屋子便顯得擁擠了。
唐周在這安靜中,又察覺有人頻頻偷看自己,唐周一開始不以為意,后面才發現有人頻頻看向自己的原因,竟然是那許敬承就站在他身邊。那燭火跳躍一下,唐周才隱約察覺有一道身影在自己身側,唐周轉眸一瞧,就看見許敬承偷偷對他眨了眨眼。
唐周趕忙去看大太太,見大太太閉著眼睛摩挲著佛珠。又去看其余人,其余人也都只是垂目等待,方才似乎沒有人在瞧他,唐周心里才松了一口氣。卻也半分不敢再去看許敬承一眼,擔心被人認為是在和許敬承眉來眼去、眉目傳情。
只在心里想著,原本因為許敬承那一鬧,整個府里的人都知曉許敬承對他有意,這家伙怎么還如此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側,真是要故意折騰他。況且現在許文斌出了事,他這樣一弄出,不是將他往火坑里推嗎?
思來想去,又覺得按照許敬承那狐貍性格,也不應該如此蠢笨。應該只是與之前一樣在使什么壞主意,不知在打算些什么。
唐周覺得這人就是故意折騰他,看這里面所有人都安靜垂首不動彈,唐周偷偷伸手過去,借著這地方沒有燭燈,隱匿著掐住許敬承的手背。他故意使了一些力氣。
唐周料他也不敢大喊大叫,狠狠掐他一把。感受他疼得肌肉緊繃,偷偷倒抽一口涼氣,唐周這才解氣一般收手回來。
唐周想要趕他離遠點,還沒再做些什么,那給許文斌看診的大夫匆匆趕來。所有在這屋內的人都抬起頭來,唐周也不方便再偷偷做些什么。
大夫進來,與眾人說了許文斌的情況。說是中毒不深,雖然沒有性命之憂,短時間內卻不能醒來。
聽大夫這樣一說,有一位姨太太忍不住問道:“短時間?短時間都是多長時間?那老爺到底什么時候能夠醒來?”
大夫囁嚅了一番,卻也沒說個清楚。只說無法確定。還說在那酥餅當中沒有發現任何毒物。頓時間,這地方又陷入一片寂靜。恐怕唯獨只有六姨娘和春麗暗中偷偷松了一口氣。
那大夫退下了,另外一位姨娘迫不及待說道:“大太太,你說這怎么辦,過幾天曹軍座就要來了。老爺發生這事,我們這幾個娘們,哪里能夠應付曹軍座——”她急匆匆地將話說出來,還沒將話說完,大太太又輕咳了一聲,那一位姨娘才沒說繼續說話,倉皇地看了看四周,不再說話了。
之后大太太又說:“既然如此,大家散了吧。心里不要有什么驚懼,老爺這事是一定要徹查清楚的。明日宥初就回來了,也不用如此慌張。時間不早了,各位就先回去睡吧。”
大太太發話,眾人便齊刷刷站起來。眼見大太太已然走出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