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融于唐周衣襟里的蝴蝶,在無人察覺的時刻抖了翅膀。卻依舊沒有從唐周的身上飛離。
唐周本身只是在封閉修煉,自然不會感知到外界的任何。
而且這次更為重要的是,唐周好像魘在夢中了。這是對于唐周來說極為陌生的景象。他看見了很多人。當然其中最為醒目的是江傅遠的面孔。
他所見的是一片狼藉的車禍現場,紅色的鮮血與黑色的焚毀如此觸目驚心。江傅遠渾身臟污地站在那里。他抬起頭來,似乎所凝望的,正是唐周所在的位置。他和唐周說:你逃走了。我要找到你。
在江傅遠這張永遠都會帶著親和笑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冷獰的笑容。
然后他看見了一座墳塋。被挖掘完全露出棺材的墳塋。一個身穿青衣,手執油紙傘的男人怔然地站在泥濘的墳塋旁。一個男人急匆匆地從遠處駕馬而來,他甚至都沒有打傘,任由那雨水澆透了他的衣袍。他翻身下馬,迅速走過去,泥水四濺。他走到那個青衫男人的身邊,他急急地說道:“我聽說唐周的墓被盜墓賊盜了。真是天殺的盜墓賊,一個普通人家的墳也盜。”
那青衫男子說道:“靈均,蘇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家中的財富還是不可小覷的。而且緒正下葬時,我們也確實給他葬了許多東西。只怕當時是有人瞧見了。然后便起了心思。”
蘇靈均說道:“我找到是誰。我就把那人狠狠懲戒了。氣得我真是胸肺都疼。但是你怎么把唐周的尸體給搬出來了?還是那盜墓賊連尸體都不放過?”
蘇正則稍微沉默了一下,他說道:“我已經抓到盜墓賊。我且詢問過,他說他盜的時候里面是空的,正是空的,他才如此敢拿了東西就走。以為我們葬的衣冠冢?!?
蘇靈均驚訝道:“怎么可能。我們可是親自給唐周擦洗了身體,做了好一番的收整才讓唐周入葬。我們親手把他送進去的。還親眼見了封棺??墒怯腥藢⑺底吡??不要其中的葬品,只要唐周?!?
蘇正則說道:“不。盜墓賊與我說。棺是封好的。沒有半分被人強制打開過的跡象。”
沉默乍然在兩個人之間蔓延。雨水擊打在蘇正則手中的傘面上,由此發出了沉悶的聲響。滴落的雨滴也落入在泥濘當中,在水洼的表面激起一圈圈漣漪。重新被開了的棺材大開著擺放在這山間,其中還真的是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最后,蘇正則說:“他消失了。靈均。即使我們不愿意相信這一點。他確實是消失了。他讓我們以為他死了。但其實上他消失了,他并不是死了?!?
蘇靈均的聲音沉悶悶的,他說:“你的意思是說——”但他并沒有將他的猜想說出來。他隨后的聲音是低啞著的。他說:“不管怎么樣。他是一個騙子。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彼麥喩頋裢?,濕透的袖口讓不斷蔓延的水滴從他捏緊的拳頭掉落下來,落入他腳邊泥濘的泥土當中。
唐周似乎懸于半空當中。他將這個場面看得真切。很快,他陷入黑暗。他覺得似乎有一雙手,不,或許是很多手在禁錮著自己。一雙手掐著他的脖子。一雙手抓著他的手臂。一雙手按著他的雙腿。另外一只手緊緊箍著他的腰身。他咽喉里想要發出的聲音,卻被徹底凝滯在喉嚨處。他聽到他們的聲音說:找到你。
我要找到你。
我要找到你。
我要找到你。
唐周猛然驚醒。
他的全身已經被茵綠的常春藤捆綁,這些細長的常春藤攀爬在唐周的身軀上。似乎唐周本身的軀體,是它一種無窮無盡的養料,能夠讓它汲取不斷生長的根源。迎著天明的陽光,它們依舊在不斷地生長,將唐周完全包裹在這密密麻麻的細藤與綠葉當中。
禁錮了他的脖頸,讓他感覺到了呼吸的困難。他的四肢。他的腰身。也還是如此被禁錮著。宛如在夢境中所見到的一樣。原來是外界這樣的刺激才會反映到夢中。
但是他驟然看見了蘇正則和蘇靈均。數據回收的這個功能居然出現在他們的那個世界,竟然連那里的數據都被回收了。唐周現在是真的覺得這個功能挺坑人。正想要呼喚系統問一聲。那不斷蔓延的常春藤已然將他整個人覆蓋,包括他的臉頰與腦袋。
他眼前被覆蓋起來,什么都看不見。他似乎察覺到有葉片或者是藤蔓擦拭過他的嘴唇,一根帶著純粹新綠與干凈的植株清香襲擊過來。那植株鉆進了他的嘴巴里。源源不斷地塞進了他的嘴巴里,細細的根莖與樹葉塞滿了他的口腔,似乎還在不斷地塞入、漲滿。
唐周嘴里無法發出聲音。他在意識里給裴元奎傳音:“裴元奎!”他真的很想說滾過來,但是這又不符合他現在的性格。
那要往他咽喉里延伸的根莖終于停止了。唐周差點被塞得干嘔,畢竟已經塞到咽喉處去了。唐周好不容易在手腳都被束縛的同時,用舌尖抵著推動,將那些東西都吐出來。綠茵茵的樹葉與細藤,都濕漉漉一片。
第106章 小師兄16
當然每一次發生這種情況,即使是將裴元奎叫來,那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