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優哉游哉的情況下,幾人慢悠悠地達到了京城。不過到時剛好遇見下雨,即使是下雨,也不見這京城內的喧囂繁華減少半分。
唐周對此極為好奇,忍不住伸手打開了窗戶往外看去,見外面煙雨朦朧,整個京城陷入一片朦朧霧美之中,撐開的油紙傘宛若一朵朵在灰暗雨天綻放在地上的花朵,滴落的雨滴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一陣微冷的風從窗戶外襲來,唐周只感覺被這風吹得一縮,又沒忍住輕咳了兩聲。
蘇正則又伸手將窗戶關上了。
蘇正則說道:“明知道自己身體稍弱,還是這么喜歡往外觀看出游,這幾天恐怕京城要多下幾天雨。你可要注意不受染風寒了。前段時間一直在咳,現在你也不大注意。”
他現在這些話語出來,沒有任何曖昧意味在里面,倒更像是兄長對家里的弟弟的關心囑咐。這一路上,蘇正則都是這種態度面對唐周。唐周也心寬了幾分。
唐周乖乖讓蘇正則將窗戶關上,對蘇正則說道:“只是小咳,被冷風嗆了的時候才這樣。我這幾天都身體康健得很,不用過于擔心。”
蘇正則只道:“倒還是要多注意一點。”
兩人結束這一對話之后,馬車停在了一處宅院之前。外面的林方給唐周撐了傘,唐周接過林方遞過來的傘,攙著林方的手臂下了馬車。
蘇正則跟隨在唐周身后,林方也給蘇正則撐了傘,蘇正則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林方的臉上,只見林方低垂眉目,全然一副恭敬的模樣,看起來無任何出格之舉。他接過林方手里的傘,在下馬車之前,蘇正則在這因雨聲嘈雜的間隙里,發出了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聞到的冷笑。
蘇正則下了馬車,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唐周的身側。他側頭不知道和唐周說什么。在這蒙蒙雨幕中,能夠見到的是這兩位并肩而立的場景。林方身披蓑衣站在其后,蓑衣之上墜落的雨珠沾濕了林方的眼睫。
幾人剛剛來到這宅院門口,就見了一老仆迎出來。這老仆是蘇老太爺早些年就安置在這里的守宅人,一看見他們都來了,極為熱情,邀請他們進屋去。給他們準備了熱茶熱水,準備了膳食糕點,準備巨細,給他們打造了一個極好的居住環境。
雖然說趕路并不緊急,但這一趟過來,說到底還是累得很,唐周吃飽喝足,沐浴更衣之后便足足睡了一天。醒來后見時間還早,小雨未歇。唐周走出去,看見老仆正在差使著幾個下人打掃院子,見了唐周笑著過來對唐周說:“公子可有吩咐?”
唐周問道:“佩珩可是還在休息?”
“是的,大少爺剛睡下。”
唐周又問道:“我在來的途中聽聞京城有一處道觀香火不斷,頗為熱鬧,只是不知我此刻前去拜一拜,還能否有機會過去?”
“公子過去,正好現在人少,還是能拜一拜的。老奴為公子配備幾個下人帶公子前去。”
唐周說道:“不用了,我見大家都忙碌,再讓人陪我去著實不妥。我讓林方陪伴我而去就足夠了。”
這位老仆給唐周遞來油紙傘,對唐周稍微躬身說道:“公子路上小心。”
唐周這次要去往那道觀,倒是因為在途中聽那些讀書人說了這地界。說此處香火旺盛,且在道觀門口有一大儒親手寫下的《大德道塔碑》,去看上一看,會收獲不少。他們又說那里更是熱鬧非常,能窺望京城的人情文化,道觀也是靈驗,去求平安安康都是可以的。
唐周正是聽了這些,才打算在休息足夠之后去看上一看。唐周撐著傘先去找了林方,找了一圈見林方還在馬廄之中給馬梳理毛發。見他一個小小的灰裳少年立在里面,周圍雨幕灰蒙,讓其融入其中全然一副岑寂的模樣。唐周便喚他:“林方。”
林方轉頭過來隔著這淅淅瀝瀝小雨去凝望唐周的面容。
唐周問道:“怎么還在馬廄里。可吃了東西了?”
林方回答道:“吃了。”
唐周朝他招手:“你且過來。我想去京城里的道觀,想要你陪我去。”
林方走過來,戴上了斗笠,也沒有其他的防雨用具。唐周上前走了幾步,將傘也撐在了林方的腦袋上方。唐周還未等林方反應,將林方腦袋上的斗笠摘了。
林方跟隨那被摘掉的斗笠抬起頭來,看見唐周溫潤帶著笑意的眼睛,唐周說:“戴這個東西干什么,有傘輕便一點。這樣戴著看起來笨笨的。”
林方凝望著他,只是說:“嗯。”
唐周又拿了一把傘,方便兩人都不被淋濕。畢竟唐周也不能夠讓林方一直幫他撐傘。
這道觀并不在遙遠的地方,兩個人步行過去觀賞著雨中風景,也頗有一番風味。京城到處的道路都修理得極好,沒有半點泥濘之處,唐周觀察了這周圍,發現了一些屬于國君的實用政策。唐周又將這些東西記在心里,忽然看見林方一直都沉默跟隨在自己的身后。唐周對身后的林方笑著說:“這么遠遠地跟著我做什么?我會吃了你嗎?”
林方灰色的眼睛遠遠凝望著他,唐周又催了催他,他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