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心里酸澀,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原本這些話,應(yīng)該是給原主所聽的。雖然在唐周的認(rèn)知里,這只是一個游戲世界,但還是會因為這種濃濃的父子情感而感動。
他又聽到唐父說:“原本,按照你的才能,你的能力,周兒,你一定能夠金榜題名,卻因照顧我多年,一直都不能夠進京趕考。這一次,我倒是不想拖累你了。這次我去了,你定然要——”他的聲音停頓一下,他說話越發(fā)困難了,最后才堪堪說了來:“金榜題名,前程似錦?!?
說完,唐父緩緩閉上了眼睛。
唐周久久將額頭抵在床沿,感覺到自己手中所覆蓋的這一只枯槁的手漸漸冰冷。直至唐周的肩上被人輕輕用手掌覆蓋,唐周才抬起頭來。
唐周見了蘇正則的臉,蘇正則略帶詫異。他說:“我還以為你哭了?!?
畢竟在蘇正則眼里,唐周離去前眼眶微紅,鼻音濃重,還以為是要在這里大哭一場。卻沒想到唐周雖然神色悲傷,但眼里依舊是一種堅毅強韌的眸色,就連現(xiàn)在說出的話,依舊溫和柔軟。
唐周說:“這一路來,都是極為艱難的。這段日子多虧蘇少爺出手相助。在見到神醫(yī)之后,我父親已然逝去,應(yīng)該是天意如此。我也沒什么怨言可說。只是這一直以來的恩情,不知道如何報答。”
蘇正則一時之間神色怔愣,這一位能言善辯的世家公子,在這時,竟然不知道與唐周說些什么。也不是說要如何被報答,只是怔然地凝望唐周,任唐周去處理其他的事。
唐周這段日子,要為唐父的后事忙碌。原本唐周是打算將唐父帶回故鄉(xiāng)去安葬,不過這幾日大雨滂沱,要千里迢迢過去,恐怕是唐父的尸身都會受了很大的損害。于是就只能在這南臨找了一個好地方安葬,計劃著等有機會時,再遷墳去揚州。
唐父去世,這幾日唐周總是一個人待在這一個破爛的小屋里。因為小屋破舊,這幾天被暴雨襲擊,也四處漏雨。將之前原主喜歡的書籍濡濕了不少,唐周將這些書攤開,晾在稍微干燥的地方。
唐周還正想著,安葬完了唐父之后他該去何處,就見了蘇正則竟然是親自過來了。
這里道路泥濘,唐周見蘇正則穿著雪白的靴子與衣裳走來,就立馬站起來就對蘇正則說:“蘇少爺,你不用過來,我來見你就足夠了。你這衣服鞋子很快就弄臟了?!?
雖然是這樣說,但蘇正則也已經(jīng)走到他家門口了。而且鞋子上也已經(jīng)有了不少泥點,蘇正則舉著傘說:“只是一些泥水而已,怎么這樣大驚小怪的?!彼@樣說著,笑著,走進里面來,見了唐周這屋子里的景象吃驚地問道:“這里面都洪水泛濫了,唐公子。”
他用一種頗為夸張的語氣和措辭這樣說。唐周知道他這是在毫無惡意地調(diào)侃和緩解氣氛,于是也就笑著說:“我這是在家里泛舟呢?!碧浦苓@樣說著,給蘇正則找了干凈干燥的椅子讓他落座。他想要沏茶,但是茶壺里都是冷水,而且這個時候柴火都是濕了,去哪里燒熱水?
唐周覺得窘迫,就聽蘇正則說:“不必給我倒水了,我在老爺子那里坐了一下午,也喝了一下午的茶?,F(xiàn)在我肚子里全都是水,實在是受不了。”他想到什么,笑起來說:“你剛才說得倒是個好主意?!?
唐周不明所以:“什么?”
“等天氣放晴了,我們可以去泛舟?!碧K正則說。
唐周注意到其中的一個點:“我們?”
蘇正則笑著說:“是的。我們。我這次來,是想詢問唐公子,你可否做的小書童?你將前段時間從靈均那賺來的銀錢全部都退還給我了。還不來見我,只是將那東西塞在紙袋里裝著。你也不怕那小廝將那些錢貪掉,說是你根本沒還來嗎?到時候你被污蔑一番,豈不是冤枉得慌?”
唐周沒說話,到底蘇正則又接著說:“你將這些錢都退給我,可是有什么去路了?”
唐周說:“我還是能夠代寫抄書賺些錢的,那些錢本來就是蘇小少爺胡鬧給了我這么多的。我也本意是救治我父親,聽聞神醫(yī)要千金才會治病。可是神醫(yī)不收取我任何費用,我就覺得這錢還是退回去比較好。”
“那你是不是要離開南臨?”
唐周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唐周的錯覺,在唐周搖頭的瞬間,唐周看見蘇正則眼底驟然明亮,臉上的笑意也更盛。唐周和他說:“我要待在南臨,等待有機會了,還要把我父親的墳遷到揚州的?!?
蘇正則說:“令尊希望你走仕途,也聽你父親說這一直是你所希望的??墒悄氵@里環(huán)境清貧,實在不是個讀書的好地方。你去我那里,在我身邊讀書研墨,也不會太過勞累。等今年的秋闈到了,先去試上一試。”
唐周能夠聽出來蘇正則的這一番好意,正要說些什么,又聽蘇正則說:“你瞧瞧,你怎么會在這里曬書呢?!?
他這樣說著,卻從椅子上站起來,他隨便撿起一本唐周晾在桌子上的書,他說:“這些書一直晾在這里是不會干的,聽聞這一場雨還要下一段時間。這書晾不干,可就會發(fā)霉了。我把這些帶去,去我府里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