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秦星一邊問一邊不能自控地落淚,“親母、玥然,怎么回事?親父前陣子還參加我的弱冠禮呢,怎么今天就突然病重了?”
玥然紅著眼瞪他,“那是親父強撐著出去,給你這個秦國公子撐腰呢!”
秦星身子一晃,要不是及時扶住了柱子險些摔倒。
褚時英此時已顧不上他了,她望著屋內的方向,腦子是混沌的,鳳眸輕眨,滾下一顆淚來。
屋內,秦歧玉讓秦崢將他扶起來,他望著自己出眾的長子,欣慰道:“我去后,整個秦國、你的親母、弟弟妹妹,就都是你的責任了。”
只一句,便讓秦崢泣不成聲,他伏在他榻邊哽咽,“親父……”
秦歧玉伸手,秦崢拱著自己的頭放在他手下,讓他摸著,“親父,兒……親父,怎會……”
“都是而立之年的人了,莫哭了,”秦歧玉坦然說,“壽數(shù)到了而已,無甚可怕的。”
“崢兒。”
“兒 ,聽著呢。”
秦歧玉隔著門,望向褚時英的方向,說道:“待親父去了后,讓你親母垂簾聽政一下。”
說著,他笑出聲來,用一種分外寵溺的口氣道:“我打破了她的計劃,導致她一直未能如愿,待我去后,你替親父滿足一下你親母的愿望。”
他眉眼全是笑,接著道:“若有政事拿不定主意,你可向詢問親父那般,詢問你親母的意見。”
秦崢擦淚點頭,“兒知,兒不止一次看見,親母幫親父批辦奏折。”
秦歧玉笑得險些上不來氣,平緩了許久才道:“玥然有自己的主見,性子又有公主的驕縱,若是和夫擬鬧起矛盾,記得多護著點她。
此時不必考慮蒙鴿,縱使夫擬是蒙鴿之子,但你可是秦王。”
眼見秦歧玉被憋到,秦崢立刻起身為秦歧玉順氣,“是,兒知道,玥然是兒唯一的妹妹。”
秦歧玉擺手,讓他別拍了,又囑咐道:“還有秦星,太過聰穎跳脫,我知你可能有時覺得你親母偏心,對他太過偏愛,將他教養(yǎng)的無法無天,但不是……”
他嘆了口氣,“秦星的性子,像極了你親母的父親,就是創(chuàng)下褚商的褚鮮,所以她忍不住想讓秦星可以過得瀟灑肆意。
加之你乃太子,我與你親母,對你的期待同他不同,你肩上膽子更重,因而對你管教頗嚴,你莫要怨恨你親母。”
秦崢斬釘截鐵,“兒豈會?星兒都是兒一手帶大的,兒愛護還來不及。”
秦歧玉便看著長子,滿意地頷首,“最后便是你,親父對你沒有不放心的地方,但你可曾怨恨過親父,讓你當了三十多年的太子?”
“親父!”秦崢側過頭拭淚,“您在說什么?有您在,兒就覺得有天在。”
秦歧玉久久看著秦崢,同他說:“要注意保重身體,你也是被兩個孩子叫親父的人了。”
“兒都知道!”
秦歧玉微微闔了下眼,惹得秦崢揚聲高喊:“親父!”
褚時英聞之,率先推門而入,直接奔到秦歧玉榻前,一顆心都揪起來了,再發(fā)現(xiàn)秦歧玉哭笑不得努力睜眼表示自己還沒死的時候,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她道:“你們幾個都出去。”
秦歧玉也點頭讓他們出去,最后這段時間,他想和時英單獨過。
褚時英脫鞋上榻,將秦歧玉抱在自己懷中,淚珠子很快就滴了秦歧玉一身,他道:“時英,我大限已至,便先走一步,這一世能與你相遇,甚幸。”
“嗯,我亦是!”
她緊緊擁著秦歧玉,話哽到幾乎說不出來,“歧玉,良人,感恩這世有你。”
秦歧玉道:“真希望我們還有下一輩子……”
“會的,一定會的。”
他笑,同褚時英說著年少光影,兩人處處試探的趣事,聲音慢慢變低變緩,直至悄無聲息。
褚時英就這么抱著他久久不動,淚水再沒停過。
咸陽王宮再次傳出九聲鐘響,秦王秦歧玉薨,謚號輝,舉國同喪。
三月喪期后,秦星按原計劃出門游學,同秦崢道:“兄長,你若管理不好秦國,可以叫我回來,我來管。”
回答他的是秦崢的一腳,加一句,“滾!”
然,回到王宮后的秦崢,第一件事就是秘密寫下詔書,立秦溯為王弟,可繼承王位。
褚時英在身體好轉后,于朝會大殿上垂簾聽政,夙愿終成,可她卻一直沒有笑過,在垂簾聽政一年后,她便不再上朝,一應事宜交秦崢負責。
她獨自一人站在咸陽王宮向下望去,咸陽城燈火通明、香車寶馬不絕、人影幢幢。
甚好、甚美。
秦朝商業(yè)空前發(fā)達,人人安居樂業(yè),人口繁盛,史稱秦朝盛世。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