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褚哲早有心理準備,伏在褚卜身上嚎啕大哭,“親父,親父你再睜開眼睛看我一眼,親父!”
屋里屋外響起陣陣哭嚎聲,褚時英恍惚,心仿佛都不跳了,淚水簌簌而下,“曾大父!曾大父!”
秦歧玉更是身體搖搖欲墜,險些閉過氣去。
褚卜就是在等他們兩人,如今等到了,也得到褚鮮的消息了,含笑而卒。
“曾大父!”
“親父!”
“主公!”
秋天的涼風帶著霞光自窗而入,落于褚卜身上,將之籠罩在內飄忽起來。
第六十五章 曾大父葬禮
“玉!”
三三大叫一聲, 但見秦歧玉整個人直挺挺向后倒去,褚哲連淚都來不及拭去,趕忙接住他,“來人, 把公子扶到屋里。”
這邊剛涌進仆人來接秦歧玉, 那邊褚時英身子晃晃也跟著倒了下去。
“伯英!”三三把人抱在懷里。
褚哲看著為了趕回來看褚卜最后一眼, 風塵仆仆都沒個人樣的兩人,疲憊道:“快送回房,給他們灌些米湯。”
三三應了, 抱著褚時英在前面開路, 將兩人送回了之前的房間。
等褚時英幽幽轉醒時, 已過去了一天,秦歧玉身子骨差些,因而現在還未醒。
淚珠子順著鬢角往下流, 她嗚咽出聲。
紅腫著眼的三三聽見動靜推門而入, 看見褚時英在榻上哭泣, 說道:“伯英, 喪服我給你放榻邊了, 你起來吃了飯穿上出來。”
褚時英搖頭,“我, 我不餓,你拿走。”
又長高了一頭,快跟褚時英一般高的三三上前, 直接將人給薅了起來, “必須吃, 主公停靈三日,你還得出去祭拜呢!”
獨自一人照顧褚卜的三三也長大了, 褚時英接過都遞到自己嘴邊,被放了糖,又加了碎肉的羹,根本嘗不出任何味道的下咽。
這邊秦歧玉也已轉醒,三三見狀繼續出去忙碌了,他聽著褚時英時不時的啜泣,想說話,嗓子卻是啞的。
兩人沉默地進食、沉默地洗漱、沉默地拿起白色麻衣喪服穿上,又在腰間系上了麻帶,而后沉默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一開門,各種哭聲入耳,全都是來祭拜褚卜的人在哭。
兩人穿過人群,看到靈堂中央的棺槨時,止不住淚流,而后被褚哲帶著站在了棺槨一側,有人來祭拜,他們便要給回禮。
褚卜身后事,一應全是褚哲負責,在兩人昏睡之際,是他安排布置靈堂、宣布褚卜卒的消息、又要招待前來祭拜的人,儼然已經是一個大家長了。
兩人渾渾噩噩,聽話地站到了褚卜棺槨的左側,而后雙雙跪了下去。
褚哲看著一同跪下的秦歧玉,又隱晦地看了一眼,在人群中同士大夫、學子等人交談的鄭季姜,嘆了口氣。
須臾,鄭王親自前來吊唁,鄭季姜從人群中抽離,趕忙扶著褚麗周站回了棺槨旁。
褚時英只掀開眼皮看了他們一眼,便沒再理。
褚卜離世,幾乎沒怎么見過面的姑姑、褚卜兄姐的孩子,還有很多褚姓親人,能來的都來了,整個院子都籠罩在重重的哭聲之下。
按鄭禮,褚卜屬士大夫,應停靈三日,這期間祭拜不能停,秦歧玉啞聲道:“這第一日,便讓我來守靈吧。”
褚哲感概萬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身為秦國公子,他能做到這般已是不易,他道:“便別同我爭搶了,這第一日,由我這個長子守靈,也讓我同親父說會兒話。”
“是啊,姐夫和阿姐剛從秦國回來,今晚還是好好睡一覺的好,還是別苛待自己的身體。”
說話的是褚麗周,她肚子高聳,已經顯懷了,鄭季姜陪在她身側,自覺不能被秦歧玉比下去,便客套道:“今日,我陪親父守靈便可,姐夫回去休息。”
他挑釁地看向秦歧玉,只能對上秦歧玉那空洞的黝黑眸子。
有人一腔真心,有人只是附和,褚哲種種氣惱壓在心中,便冷冷道:“那好,今日便由季姜和麗周陪我守靈。”
褚麗周懷有身孕自然不可能守靈一整夜,但鄭季姜是務必要陪褚哲在這待著了,一時間面色極為好看。
褚時英拽了拽秦歧玉的袖子,壓低聲音道:“今日我們先回。”
兩人腿都跪麻了,互相攙扶著往屋里走,后面褚麗周看著兩人,原本嬌俏的臉蛋上怨毒一閃而過。
回到房間,褚時英脫下喪服啞聲道:“我們第三日去守靈。”
然后她呆愣愣躺在榻上,秦歧玉合衣躺在她身側,半晌,秦歧玉伸手將她攬到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似也在安撫自己一般。
三日很快過去,清晨薄霧盡散,白綾垂落,白幡立起,由褚家人帶著褚卜的靈柩緩緩出了小院。
官道兩側,收割完的曠野農田里站滿了肅然挺立的人,有鄲陽城的士大夫、有默默垂淚的農家人、有學子士子們,他們護送著褚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