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襤褸,損失慘重,僅剩幾輛空牛車,趕在咸陽城桃花盛開的時候,終于回來了。
“主公、主公!出事了!”
褚時英一把推開秦岐玉,草草擦干身上,匆匆換了衣裳往外走。
秦岐玉在榻上緩了半晌,方才將自己整理干凈,穿上秦服追上褚時英。
此時健等人正坐在牛車上被人拉回來,一個個出發時的硬挺漢子,現如今一副皮包骨的樣子。
來不及詢問他們到底發生何事,褚時英當機立斷,“全部送到巫醫那,有什么話待巫醫看完再說?!?
第五十九章 洞西郡水患
健等人一路奔波勞累, 在巫醫那喂下米湯,處理了身上外傷,又昏睡了兩個時辰方才陸續轉醒。
醒的第一個人是宇,一直當游俠的宇, 是他們中體格最為強健之人, 也因功夫最好, 而外傷最重,好在他另一只眼睛沒有事。
昏暗的青銅燈下,秦歧玉與褚時英雙雙起身, 秦歧玉親自扶他坐起, “可還好?”
宇一臉悲痛, 看看秦歧玉又看看褚時英,“玉、伯英……”
他并非褚商商隊的人,因而只喚褚時英伯英, 此時他眼中淚水簌簌而下, 這個被剜了眼睛都沒哭的游俠, 此時竟泣不成聲。
秦歧玉沉著臉, “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們這一支商隊, 與其說是拓展商路,不如說是打探消息為主, 按理不應出現危險,可結果百來號的人,折損一半人馬, 所有貨物全部丟失
“可是被沿途劫匪搶劫了?”
這是秦歧玉和褚時英的推測, 商隊每次出行都配備一半的護衛, 可他們這次回來的護衛十不存一。
褚時英剛剛還在和順叔商討,如何安置沒能回來的人家眷, 此時見宇這個樣子,心下一涼。
宇僅剩一只眼睛,他此次跟商隊出行,健負責開拓商路,他負責記錄沿途見聞,回來交給秦歧玉。
他凄慘道:“不是劫匪,是災民……”
“災民?”秦歧玉和褚時英異口同聲。
哪來的災民?
宇哽咽道:“我們沿渭水河畔的郡縣行走,初時非常順利,健還說這是他走過最順暢的商路,結果我們到了洞西郡險些命喪在那?!?
洞西郡,秦歧玉眼鋒一凝,洞西郡便是前世老秦王去世,無人管轄,致使萬萬百姓喪命的郡。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問:“洞西郡出了何事?”
像是回憶起什么不堪記憶,宇道:“洞西郡境內渭水肆流,農田傾毀,餓殍無數,若萬災民被擋在城池外,凡敢出洞西者,一律殺無赦。
我們抵達洞西之后,但見群山重重,道路艱難,有進無出,我和健無法,只好卸下不能吃的玉石銅器,在洞西境內走,尋求能出小路。
然后看著一雙雙木訥絕望的眼,商隊一人不忍心給了塊餅。”
他閉了閉眸,“就是這塊餅,引得災民暴動,將我們團團圍住哄搶糧食,都說雙拳難敵四手,我們,我們放棄了牛車和糧食,折損了幾個兄弟的性命倉惶而逃?!?
褚時英驚駭,“什么?”
她下意識看向秦歧玉,“你近日可有收到洞西出水患的消息?”
整日幫秦歧玉處理政務,她怎么不知道洞西郡出事,若是知道,她怎么可能讓健帶人去。
秦歧玉臉色難看,亦是烏云密布,“洞西既然只許進不許出,那你們是怎么逃出來的?!?
宇苦笑,“眼見災情太過嚴重,健與我商量,盡快想辦法回來……我們被洞西私兵所攔……”
他憋了一口氣,淚水頃刻布滿整張臉,“而后,那些災民,那些災民用命抵死相拼,護送我們逃出來,他們聽說我們是咸陽來的商隊,希望我們將洞西有災的事情,傳給王上。
他們也想出來,但他們不知道去咸陽的路怎么走,他們已經被水患折磨的也沒有力氣跑了。
而后我們被一路追殺,這才僅逃回這么點人。
玉,洞西水患,已經三年了!三年!”
晴天霹靂不外如是。
饒是秦歧玉都沒想到洞西水患不是老秦王去世時爆發的,而是一直存在,卻無人上報!
洞西最開始乃是韓國領土,被秦攻打后,被劃入秦之國土五十載。
于三十五年前賜給安定君為封地,而后安定君兄長,也就是當時的太子病故,安定君成為新的太子,洞西便被安定君給了洞西官員自治。
洞西發生這么惡劣的天災人禍,安定君定逃不過問責。
然洞西事關重大,秦歧玉眼光長遠非常,若他為秦王,安定君那點監管不力的問題,比不得洞西當地人民重要。
是以他寬袖一甩,就要帶著宇進宮。
褚時英自是知道他的堅決,必不可能在這時拖他后腿,可他此舉,卻是半點不顧念父子親情,終究有隱患。
她思考半晌,拽住秦歧玉的袖子,但見他回頭,眸中怒海升騰,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