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她的意思,這位睿智的老者道:“情之一字最是傷人,你選鄭季姜曾大父欣然同意,便是因為,你不愛他。
選他,自己便不會受傷,能始終保持清醒?!?
“對王室中人交付真心,是最愚蠢的做法,時英,若選其他人下嫁,你可會一如既往守住自己的心?!?
褚時英恍惚,確如曾大父所言,她向來沒將鄭季姜放在心上,回來后,她更多是恨惱害她丟了顏面和性命。
洞若觀火
至于其他的三位公子,前世見多了他們洋相出盡的模樣,怎么可能愛得上。
立即肯定道:“時英能做到?!?
褚卜點頭:“如此,甚好。”
隨即面向秦歧玉道:“蘇鈺,晚間的肉醬可熬好了?”
秦歧玉收回放在褚時英身上的目光,拱手道:“已經熬煮好了,現下正在廚房里小火熱著。”
“嗯,”褚卜看向褚時英期待的眼神,說道,“既如此,那你便想嫁誰就嫁吧,我們用飯?!?
褚時英喜得就差高呼曾大父英明!給褚卜結結實實磕了個頭,“謝曾大父成全!”
褚卜擺手,“蘇鈺快扶她起來,這是從哪學來的迂腐氣?!?
褚時英展露笑顏,丹鳳眼都快瞇成了一條縫,看得秦歧玉忍俊不禁,也跟著彎起了唇角,“伯英快起,奴這就去煮面?!?
一頓飯用完,她就被祖父趕回了小屋休息。
她也是真的累了,躺在榻上,疲憊席卷而來,她一箭被送回現在,又是從祠堂跑出,又是和鄭季姜爭吵,再求得祖父同意,解除婚約,直到現在才能喘口氣,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次日,陽光透過窗棱照射進來,光斑從榻尾漸漸上移,晃在她的臉上,她伸手擋眼,隱約聽到院中有男聲,一個激靈便醒了過來。
是她的親生父親褚哲來了。
褚時英睡眼朦朧地打開了衣柜,目光在眾多衣裙中搜索,隨即鎖定了一條鮮紅繡牡丹花的夸張直裾,直接拿了出來。
她少時容顏長得更偏艷麗一些,最適合鮮艷的服飾,可她親生父親認為那樣的衣裙不莊重,向來拘束著不讓她穿,而她嫁給鄭季姜成為大夫人后,更不能穿得隨意。
世人都說她嬌蠻任性,卻不知她心底自卑,為了迎合所謂親情,連一條自己喜歡的衣裙都不敢穿。
摸著腰封上層層疊疊的牡丹花,她笑了一下,那她就嬌蠻給大家看。
換好衣服后,她不緊不慢往祖父茶室趕。
人未至,聲先聞,只聽褚哲道:“親父也太慣著時英了,將她慣得無法無天,不成體統,我回了府后,就聽聞她從祠堂偷跑出來不說,還揚言要與公子季姜解除婚事。
也有臉在您這哭訴,鬧得眾人皆知,我褚家顏面,因她受損!親父您還護著?”
褚時英聽得心從火起,他說她也就罷了,怎么還怪上祖父了?他憑什么!
當即進屋道:“伯父此言差矣,需知,褚家的名聲是曾大父給的,我一個小小時英可不配壞褚家名聲,再說我與鄭季姜的婚事還未完全定下來呢,怎么不能解除?!?
褚哲將手中茶碗重重扣下,這個今年已經知天命的四十歲男子,鬢角已有兩三簇白發,被整齊得梳在發髻中。
衣衫板正,跪坐筆直,看著褚時英喝道:“長者未叫,你便大呼小叫闖進來,成何體統!你的規矩都學到哪里去了?”
而后又看到了她的穿著,當即將兩條濃眉皺在了一起,中間褶皺能夾死蒼蠅,不滿道:“回去換身衣服再過來?!?
褚時英才不會聽,干脆利索跪坐在了祖父身邊,當著褚哲面揚著小脖子道:“我不?!?
眼見褚哲被氣得拿眼神剮她,她勾著唇角道:“伯父你說我沒規矩,怎么,你是想說,曾大父沒有教導好我么?”
要知道,她褚時英被過繼后,可是在褚卜的身邊長大的。
此話一出,褚哲帶著怒意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空白,他顯然沒料到褚時英竟敢用此條理由反駁他。
還不等他說些什么,褚卜輕輕將茶盞放在了茶桌上,“哲兒?!?
褚哲立刻收斂了神色,恭敬道:“兒在?!?
褚卜睨了眼在他身旁,看褚哲吃癟非常歡樂的褚時英,說道:“時英的婚事便讓她自己做主吧,我們當長輩的,總歸是盼著孩子們日子過得幸福的?!?
“親父,不可!”褚哲抬頭,鄭重道,“時英與公子季姜的婚事豈能容她自己做主,那是與王室聯姻,外人該如何看待我們褚家。”
褚時英認真看著褚哲嚴肅的臉,在心底嘆息了一聲,她勸說祖父解除婚約,只需說自己不想,祖父會關心她傷不傷心,從而同意。
輪到她的親生父親,她未來的幸福,比不上褚家的面子,比不上她嫁給鄭國公子們帶給他的利益。
她心頭酸澀,但也只有一瞬,就被她壓下,她扭頭對褚卜道:“祖父,讓我來說罷?!?
得到褚卜點頭,她面上掛上了堪稱和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