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謝謝了,回頭我讓我爸把錢送來。”
“客氣什么,我還能要你的錢。”婦人擺擺手,笑得眼角細紋彎起,“快去吧。”
父女倆往何家的小院去。
來開門的是齊崇。
平日里都是陳父來何家小院送菜,陳深不認識齊崇,見面先揚起笑臉來:“你好,我找下小何老師。”
何嶼渡、連云舟和解揚在打牌,聽到聲音,抬眼看過去,有些意外:“齊崇你幫陳叔接一下東西。”
連云舟放了手里的牌,去接陳知意手里的東西。
齊崇接過一盆熱氣騰騰的干鍋,往屋里端去。
陳深搓了搓手,朝何嶼渡笑道:“小何老師,我有件事想請你拿主意,我就這點廚藝還算拿得出手,給您送點吃食,您別嫌棄。”
“那正好晚飯一起吃。”何嶼渡說,“有什么事邊吃邊說。”
廚房里剛煮上了飯,原本他們是打算晚上煮火鍋的,齊崇菜都備好了,現(xiàn)在倒是省了他的事。
他把菜收放進冰箱里,然后拿出碗筷來擺放好。
陳深遲疑了片刻,便牽著陳知意跟著何嶼渡進到客廳里,他有些局促,等何嶼渡坐下,才在旁邊落了座。
解揚拿了干凈的玻璃杯過來,陳深忙不迭接過,便給何嶼渡倒酒,又給連云舟他們倒。
“陳叔你這么客氣做什么。”何嶼渡接過酒,“有什么事,你說。”
“村子里來了位姓蘇的記者,前兩天都在茶園拍什么宣傳視頻,然后昨天他碰巧看到了知意,說知意長得乖巧,合適出鏡給茶園宣傳視頻。”
“他在給茶園拍宣傳視頻?”何嶼渡莫名,蘇閑?蘇閑蹭熱度不應(yīng)該去菩提寺嗎?
這兩天的菩提寺是難得的熱鬧,每天都有許多游客慕名而來打卡的。
“他這兩天都在茶園轉(zhuǎn)悠。”陳深偏頭看了看知意,“聽蘭花說,他拍了大家采茶炒茶的視頻。”
何嶼渡示意他接著說。
“今天他找到我跟我說要請知意出鏡,說因為是替樾山茶打廣告,公益廣告,所以沒有錢。但是他說他可以幫我們聯(lián)系市里的聾啞學(xué)校,讓知意去上學(xué)。”
其實錢不錢的在其次,能幫茶園做宣傳是好事,但陳深又覺得擔(dān)心:“我就是擔(dān)心,今天我一直都在想這事兒,怕對知意不好……您說這事兒我能不能應(yīng)?”
他也不太懂這些,只能找懂的人拿主意。
何嶼渡拿出手機來:“我認識他。你們先吃飯,我去打個電話問問。”
何嶼渡到院子里,給蘇閑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蘇閑的聲音帶著驚訝:“稀奇事兒,你竟然會主動找我。”
“你怎么在拍茶園的宣傳視頻,怎么,菩提寺這幾天熱度太高,你準(zhǔn)備另辟蹊徑換個賽道?”
“跟你說實話你也不見得信……”蘇閑微微一哂,“我這一趟是請假出來的,原本就沒打算拍菩提寺。菩提寺的熱度夠高了,我想著拍點別的,幫樾山做宣傳。”
“你來做好事?”何嶼渡還真不太信。
“也不算。”蘇閑直言道,“還你人情。”
他說:“我看你微博最近都在給菩提寺做宣傳,再加上你給我的那個賬號,是樾山希望小學(xué)的學(xué)校賬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這里的孩子們,但總歸我也盡心盡力去做了。”
何嶼渡聞言,神色有些復(fù)雜:“那你為什么選中小知意,樾山的孩子那么多,你要拍窮的苦的,要賺同情心,多的是草根出身需要幫助的孩子。”
“她漂亮、干凈。”蘇閑笑了一下,“像一朵經(jīng)冬不凋的忍冬花。她能讓我的宣傳片更完美。”
蘇閑又慢慢地道:“賺同情心有什么意思,同情心的泛濫不過一時。國人愛看的向來都是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愛看貧瘠的土地里開出最堅韌最漂亮的花;愛看不屈的脊梁,蓬勃向上的精神。”
所以他選中了陳知意。
一個聾啞的小女孩,愛畫畫,總是笑。那樣生動的純真的笑臉,誰會不喜歡呢?
何嶼渡有些驚訝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心想,以前覺得蘇閑腦子里裝的都是水,到底還是有失偏頗了。
“這不是挺有文采了么。”何嶼渡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會拍會寫,怎么就干著寫八卦狗血的工作。”
蘇閑沉默了許久,久到何嶼渡都以為他不會回應(yīng)這句話了,才聽到手機里傳來的聲音。很輕。又很重。
“因為陶然。”
一開始是因為陶然進了娛樂圈,給他勾勒出了美好的藍圖,說以后他就是他的御用攝影師,是他宣發(fā)團隊的頂梁柱。
后來是因為他想要陶然身敗名裂,要陶然被釘死在恥辱柱上,要陶然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作者有話說】
“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王勃《滕王閣序》
“山中何事?松花釀酒,春水煎茶。”——張可久《人月圓·山中書事》下一章小情侶就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