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開門的聲響,和田敏銳地動了動耳朵,然后新奇地從何嶼渡腿上站了起來,跳下沙發,跑到明霽的腿邊,圍著他轉圈。
平日里明霽坐著,何嶼渡對他的身高沒什么感覺,現在看明霽站起來,何嶼渡這才發現他個子很高,尤其那雙長腿極為優越,穿上西褲,相當的英氣逼人。
他坐在沙發上,從這個角度看明霽,視線會落在明霽的唇瓣上,往下,就是清晰凌厲的下頜線。
這張臉像是造物者最完美的作品。
然后那張俊朗的臉朝他笑了笑,唇瓣開合,嗓音低緩:“明天同學會,何嶼渡,你要來嗎?”
無論是他臉上的笑,還是他的聲音,都溫柔極了。
何嶼渡有片刻的怔愣,愣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不去。你們同學會,我去干什么。”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那個班上的人。
后來的半學期,他都像是個被排擠在外的,孤魂野鬼,形影相吊,煢煢孑立。
“去看場好戲。”明霽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你不想知道,當年的事,到底是誰謠傳出去的嗎?”
和田抬起兩只前腿,想要爬上他的膝蓋。
可惜腿太短,滑了下去。
明霽俯身,把它抱了起來,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揉了揉它的頭。
和田那雙黑潤明亮的眼睛望著他,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可愛得他想偷狗。
何嶼渡當然想知道。
他覺得扎在心里那根刺又有些隱隱作痛了,牙齒也痛。
他最近不知道是長智齒還是上火,后槽牙旁邊的軟肉一陣一陣的痛,連帶著旁邊的牙齒也跟著痛。
何嶼渡慢慢收緊手掌,握成了拳頭:“是誰?”
明霽問:“你是想知道一個名字,還是想聽到所有人的道歉?”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當然兩個都要。
何嶼渡既想知道是誰謠傳出去那些話,也想聽到所有人的道歉。
他看著明霽,舔舔發疼的牙齒,問道:“你就不怕我把同學會搞砸?”
讓他知道了是誰給他潑臟水,污蔑造謠,這頓飯估計沒人能好好吃下去。
明霽本就不是想開同學會,他把班上所有人都聚集起來,是想還何嶼渡一個公道。
有些事情,雖然過去了,但不代表那些錯誤就在時間中翻篇了。有人記得,那就沒有過去。
“那天的海鮮自助餐廳不對外開放,班上的每個人都會來。”明霽說,“你想罵人或是動手,想砸東西還是掀桌子,我都不會攔你。”
這場同學會,原本就是用來讓何嶼渡搞砸的。在他的可控范圍之內,在他的能力范圍之內,何嶼渡可以做一切,他想做的。
何嶼渡看著他,咬字重了幾分:“好,我去。”
他當然不會氣昏頭把明霽的餐廳都給砸了,最多冤有頭債有主,把罪魁禍首打一頓,出出氣。
他這口氣憋在心里,實在是太久了。……
一夜好風吹,新花一萬枝。
扶光山的五月,山花爛漫,蒼翠濃陰滿院,春意盎然。
整個海鮮自助餐廳今天都不對外開放,老同學們陸陸續續地來了,從一開始的拘謹寒暄,到慢慢放開話題開始閑聊近況,萬殊穿梭在六桌人之間,看看被騰出來放置幕布的一面墻,再看看布置的投影儀、話筒和音響,莫名有種自己在辦什么酒宴的錯覺。他太難了。
明霽怎么還沒來。
明明要辦同學會的人是明霽,結果勞心勞力的人卻是他,等明霽回集團以后,他必須要申請把攢的年假給休了!
一直到所有人都快到齊了,門口倏然出現一道身影,那人從容地迎著大家的視線走過,餐廳里倏然靜了一瞬。
萬殊還以為是明霽來了,忙不迭看了過去,然后眼里瞬間失望起來,餐廳里也響起了議論的聲音。
“這是哪個老同學,眼熟,但是認不出來了。”
“是陶然吧?是不是陶然?”
“有點像,不確定,再看看。”
“……”
男人戴著口罩,穿著一身干凈的白襯衣,淺色牛仔褲,脖子上還戴著一塊白玉雕琢的古樸的無事牌。
他的下眼瞼微微下垂,眼尾尖尖的,眨眼看來時給人一種無辜又柔弱的感覺,露出一抹笑,就成了多情的桃花眼。
他在人群中環顧了一圈,然后走到了萬殊身邊,把口罩摘了下來:“萬殊,好久不見。”
“陶然。”萬殊還是認得他的,有一回他刷短視頻正好看到陶然的cut,還轉發給明霽看了。
明霽當時回復了他兩個字:“很閑?”
學生時期那點桃色緋聞是萬殊唯一能打趣明霽的,但打趣明霽的后果就是他被安排了一堆工作,后來他再看到陶然的動態,就再不敢跟明霽提了。
聽到陶然問起:“不是說明霽要來嗎,他還沒到?”
萬殊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