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何嶼渡握緊了拳頭,腦海中倏然想起他出電梯時和他擦肩而過的醫生。
那雙眼睛,眼眸狹長,眼神陰郁。
“明棠。”這兩個字幾乎是從他的喉嚨里擠出來的,何嶼渡猛地一拳砸在了墻壁上,“是明棠。”難怪。
難怪明霽病房里的火燒得這么古怪,如果是明棠,似乎就不難理解了。
他就是個瘋子。
他根本不想燒死明霽,在這樣的時間堂而皇之地放火,明棠是想讓明霽活著,痛苦地活著,飽受折磨地活著。
何嶼渡胸膛猛烈地起伏著:“這個王八蛋!混賬東西!”
“我現在過來。”萬殊說,“你先守著明霽。”
何嶼渡掛斷電話,方才忙著救火的解揚和齊崇走了過來,解揚手里還拎著裝著堅果的紙袋。
“剛才掉地上了,乳鴿湯被人踩到了,灑了一地,我就扔了。”解揚把明霽的手機遞給他,“手機沒燒到,病房里也沒太大的損失,床邊澆了一圈酒精,火都是燒酒精起來的。”
齊崇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問道:“明總怎么樣……”
“他還在昏迷。”何嶼渡在病房外坐下,卸了力般地往椅背一靠,“我今天不該讓你們跟著我的。”
如果解揚他們在醫院,明霽的病房有人守著,怎么會出這樣的事情……
解揚和齊崇都沉默了下來,沒有接話。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解揚的視線注意到,何嶼渡的手背皮膚顏色有些不自然的發紅。
“何先生,你的手受傷了。”
何嶼渡抬起手看了一眼,不甚在意:“一點小燙傷,沒事。”
方才沒發現還好,現在注意到了,他才覺得手背上火燎火燎的痛。
“我去給你買藥。”
解揚去給他買了支燙傷膏,何嶼渡擦了藥,手背上冰冰涼涼的,舒服了很多。
過了不知道多久,里面的護士喊了一聲:“病人醒了。”
何嶼渡猛地起身,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地一晃。解揚連忙扶住他:“沒事吧?”
“沒事。”何嶼渡緩了兩秒,然后拎著堅果往病房里走去。
明霽靠坐在病床上,面無血色,唇瓣的顏色都顯得極其淺淡。但他看向何嶼渡,卻露出了一抹淺笑。
這一笑,猶如神筆馬良的筆落下了最重要的一筆,那張臉豐神俊朗,恍若天人。
【作者有話說】
明棠真的很瘋,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揣摩他。
為什么明霽沒有及時按呼叫鈴,因為他也沒想到明棠會瘋到在醫院放火。
不過明棠真的沒有想燒死明霽,他就是想讓明霽痛苦(他喜歡折磨明霽),所以火是成一個比較大的包圍圈,把病床圍起來燒那種,燒到病床的時間完全夠醫院發現。
第0018章 住你家多少錢?
看得何嶼渡微微失神。
那晚他見到的明霽也是這樣。
分明是很狼狽的模樣,可他身上卻沒有落魄的姿態,反而更顯得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還好嗎?”何嶼渡把手機遞給他,裝著堅果的紙袋放在床頭柜上,問道,“這火是怎么回事?明棠做的?”
“還好。”明霽開口,嗓音低啞。
他有些不適地咳嗽了兩聲:“咳咳……明棠拿著木雕來的。和你猜想的一樣,那個木雕被劃得什么都看不出來了,全是橫七豎八的刀痕、刻痕。”
何嶼渡想起了明霽手里那塊木頭,方才救人的時候時間緊急,也不知道是落到哪里去了。
或許被燒了也不一定……
明霽繼續道:“一開始他只是在跟我說話,不知道他拿什么藥給我聞了,我就失去了知覺。”
醒來就是現在。
他都是從醫生的嘴里才知道,自己住的病房起了火,是何嶼渡把他救了出來。
昏迷前的一瞬間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如果何嶼渡在,看到那個被劃得面目全非,只能隱約看出個人性輪廓的木雕像時,肯定會氣得揍明棠一頓。
如果何嶼渡在……就好了。
或許真的是冥冥之中上天的聽到了他的祈求,心生垂憐。
何嶼渡真的來了。
明霽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情緒,像那晚他拖著傷痛的腿走了好遠好遠的路,淋了好久的雨,終于看到眼前出現一座莊園。
小園幾許,收盡春光。有竹邊臺榭水邊亭,有枝頭新綠一重重,暮色四合,雨珠順著屋檐一顆顆連成線,長廊腳邊的感應燈卻隨著他走過的一步步,接連亮起。
像是在告訴他,這條路是對的。
向光而行,走下去。活下去。
他的視線落在何嶼渡的手背上,那里皮膚的顏色有些發紅。
“你的手受傷了?”
“沒事,已經上了藥了。”何嶼渡把手往后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