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柏川一只手搭在沙發靠背上方,另外一只手放在交疊的雙腿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在聽到我這句話以后倏然變了一個坐姿,身體微微前傾,迎著我的目光:
“其實這件事,是,我是因為那件事才出國的,那也算是我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這沒什么好說的。”
“我之前說過了,我那時愿意,所以從未怪過你。更何況快30歲的人了,有手有腳會講外語,出國對于我來說又不是很艱難的一件事,我一直將那三年當作人生的一段有趣的經歷”
“挺好的,那三年,”他停頓幾秒,語氣里帶著點不確定,又重復了一遍,“挺好的。”
“可是我不好,”猶豫了一下,我還是說出口,
“這么說或許有點自私,過去三年我過得好不好和你也沒有關系對不對?我只是說一個事實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個時候跟你解釋了會不會有什么不同,我后面有想過辦簽證去找你,但是簽證一直辦不下來,夏侑寧陪我一起去的,他反而辦下來了”
從褲子口袋里摸出手機,我點開文件,找到備份的錄音:
“我一直以為簽證過不了是我自己的問題,畢竟你也清楚面簽那個環節有點復雜,只是昨天柏華晉告訴我的,不僅僅是你為我出國這件事”
我按下播放鍵,也沒有問柏川到底愿不愿意聽,現在有沒有時間聽,
“這里是那個晚上我和你父親見面以后所有的聊天內容,如有作假,我不得好死。”
柏川左手握成拳,又很快松開,沒有阻止我的動作,任由錄音的聲音在客廳里回蕩。
回家以后我又聽過兩遍,在飛機上完整地聽了一遍,因此我很清楚,整個錄音時長1小時32分46秒,結束的標志是我和保鏢說“送我回公司,我的車還在那里。”
在這漫長的一個半小時多一點的時間里,我一直看著柏川。他偶爾皺眉,聽到那句‘對女人yg-不起來’的時候揚了一下嘴角,其他時候幾乎沒有表情,好像這件事和他無關,整個人置身事外,在聽別人講述一個故事。
伴隨著一句“我的車還在那里”,錄音結束。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散發著瑩瑩幽光,在5秒后黯淡下去。柏川依舊保持著靠在沙發椅背上的動作,此刻我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是在想家庭的和睦原來是個表象,還是在想他當年低聲下氣地請求就是一個笑話。
斟酌著目前的情形,我小心翼翼地開口補充道:
“當年我那么做是因為我媽得了肝癌,閔愷裕威脅我說要我拿到文件才肯進行捐贈。我沒有把一切都怪在你父親身上的意思,就像他說的,是我的一念之差給了他可乘之機,只是,只是”
我只是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最后訕訕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
手機明明滅滅好幾次,看起來是夏侑寧終于起床了,劈里啪啦又發來一堆消息。此時回消息顯得不倫不類,我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柏川的回答。
沉默在客廳里蔓延,一時間只聽得到掛鐘秒針的滴答聲。我的視線從對面的柏川移到他身后的時鐘,在分針從5走到6的時候,他終于起身,向著餐廳的位置走去。
他站起來的同時我也起身:
“你做什么?”
他沒回頭,聲音淡淡的:
“喝點水。”
“噢,好”我重新坐在沙發上,眼神隨著柏川的背影移動。看到他先是拿起餐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水----這還是我整理房間時燒的,喝完水以后沒有再回來,反而繞過沙發,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
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看上去欲言又止,我覺得如果他會抽煙,此刻估計已經開始吞云吐霧了。
這一次他沒讓我等很久,低啞的聲音很快在不遠處響起:
“他不是說,讓你不要再來找我,你不是也答應了么?為什么還來?”
“因為過于愧疚?還是可憐我?”
“不是”我很快否認,但又覺得愧疚這一點還是有的,磕磕巴巴地解釋著,“我覺得你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力,畢竟我們都是局中人。沒有可憐你,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想見你,所以才來的。”
“你知道我這個人的性格的,認準一件事就不會改,我想要見你,留在你身邊,就不會聽他的話。”
柏川低聲輕呵:
“我父親那個時候……確實有說過幾次想和你見面,而你碰巧都在備賽,我便推拒了。他和我母親也從來沒有明著發表過什么關于我性向的言論”
“我不知道,這件事真的太可笑了,”他作出一副自嘲的表情,“那現在是怎么樣呢?我是不是應該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這件事如果一定要追究誰犯了錯誤,那個人不會是你;我知道真相以后馬上過來告訴你,也不是為了讓你替柏華晉道歉,”我看著他的背影,
“我沒有辦法在這件事上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沒有錯,再一次很認真地跟你道歉,對不起。我說那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