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侑寧很明顯嚇到了,扯過我的胳膊看了半天,嘴里依舊不饒人:
“都說了讓你行善積德,作惡多端被人打了是吧?”
我將胳膊抽回來,把袖子擼下去,讓他開車,記得在小區(qū)門口那家飯店停一下:
“你今早沒看小區(qū)群?”
“沒看,咋了。”
“就之前那個,買了邁巴赫s680的裝b男,一天到晚在群里發(fā)他的車怎么樣怎么樣那個男的,你還記得吧。”
“記得啊,我記得上次有只流浪貓趴在他車前蓋上都被拍下來發(fā)到群里,大罵小區(qū)物業(yè)無所作為什么的。你說他干啥,你跟他有什么牽扯?”
“他一大早上在群里氣炸了,發(fā)了一堆車被撞的圖片,說是讓他知道是誰撞得吃不了兜著走,一命換一命什么的。”我指了指路邊的飯店,“哎就這里停一下,我打包一份湯飯?zhí)撞汀!?
下車關(guān)上車門前我看了眼夏侑寧:
“他的車,我撞的,因為他遛狗不牽繩咬傷了cypress。剛剛那些淤青就是撞車后留下的。”
今天打包的是排骨玉米湯。我想著每天吃重樣的不太好,就像我今天自己做的那份菜也不是炒青菜,而是番茄炒雞蛋。我已經(jīng)想好了,在沒有真正學會做飯之前,就只做一點簡單的菜,再加上一些比較營養(yǎng)的外賣,比如一份湯再加一到兩個葷菜。
等我拎著裝了湯的保溫壺重新坐回車上,夏侑寧像是已經(jīng)過了興奮期,先是給我比了個大拇指,說了句兄弟你真猛,隨后瞥一眼我手里的這個,又看看我放在后座的保溫盒:
“話說,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時候開始上班了?不是要彈鋼琴一輩子嗎?現(xiàn)在也變成帶飯盒去公司的打工人了?”
我規(guī)規(guī)矩矩捧著手里的保溫壺,生怕夏侑寧一個急剎湯就溢出來----他偶爾周末會去玩賽車,總是帶著點賽車場的脾性在外面,
“不是我的飯,給柏川送的。他們公司之前做的飯我感覺不好吃,那個湯也就跟刷鍋水似的。我想著他回國到現(xiàn)在也就一個月,萬一胃還沒習慣這邊的飲食,得吃點營養(yǎng)的。”
此時正好到路口的紅燈。夏侑寧伸一只手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嘟噥了一句沒發(fā)燒啊,問:
“你的追求方式,就是給柏川打工啊?”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他又神經(jīng)兮兮地捏起嗓子:
“我知道,這是你的節(jié)奏。”
11點上班完全不是堵車的時間點,夏侑寧將我丟在公司門口,扔下一句“下午6點爹來接你”,黑色尾翼很快消失在白木科技門口。
我整理好帽子,再次扯了扯衣服袖子,走進大樓。前臺的小姐疑惑地看了我好幾眼,然后在我刷了工卡以后對著電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像昨天一樣到達39樓以后,我在柏川辦公室門口躊躇了半天,最后還是沒有選擇敲門進去。將飯盒放在辦公室門口的小柜子上,給他發(fā)去消息[今天中午的飯在辦公室門口,下午我五點半上來拿,你同樣放在門口就好。]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西紅柿炒雞蛋是我做的,應(yīng)該比之前有進步。]等我回到8樓配樂室,柳成英也嚇了一跳。我沒跟他說是撞車,只是告訴他不小心撞到了。他問我這是以什么姿勢撞的正好磕在腦門,我笑笑把這個話題糊弄了過去。等辛嵐來了以后我又解釋了一遍,二人百般叮囑我什么走路要看路,在家也不要冒冒失失,這才說開始工作。
和辛嵐一起工作是比較輕松愉悅的氛圍。她有著年長者和經(jīng)驗豐富者的威嚴,但是又樂于積極引導(dǎo)我們發(fā)言,傾聽我們的意見并且給出合理的建議和想法。定點并不是一項很輕松的工作,今天下班比昨天晚,等我上去39樓時已經(jīng)超過五點半了,不過飯盒還是放在門口。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好像和中午放的位置一模一樣。
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發(fā)現(xiàn)兩個保溫壺的重量都和上午一模一樣。回到家以后我把飯菜重新熱了熱,嘟囔了一句這不是挺好吃的,字斟句酌地給柏川發(fā)去消息[你中午沒有吃呀?]睡前沒有收到回復(fù),我嘆了口氣,像以往一樣發(fā)去一句晚安,隨后打開備忘錄,記下來
【不喜歡吃西紅柿炒雞蛋】
結(jié)果第二天,第三天,我?guī)サ娘埐朔旁陂T口,下午去拿依舊是一模一樣的重量。我每天都問柏川怎么不吃,然后備忘錄里關(guān)于對方不喜歡吃的東西越記越多。直到星期五這天我剛把飯菜放到門口,掏出手機準備發(fā)消息,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柏川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拿進來。”
“噢,噢”我沒想到他會突然開門,暗自慶幸還好依舊戴著帽子穿著長袖,不至于被發(fā)現(xiàn)什么,拎著兩個保溫壺走進辦公室,尷尬地環(huán)視了一圈,最后還是將保溫壺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柏川坐回辦公桌后,翻了幾下文件,最后像是沒有耐心似的將文件往桌上一丟,點了點一邊的保溫壺,看向我:
“每天穿成這樣鬼鬼祟祟在門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