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觸及地面那刻,瞬間被種劇烈疼痛所取代,時瑜無法描述究竟是哪種痛苦,靈魂、肉身及五臟六腑仿佛被尖刀刮過寸寸皸裂,尖銳耳鳴聲不斷沖擊著耳膜,身體輕微抽搐,伴隨股腥甜液體從咽喉中嗆咳而出。
朦朧中似有人在樓上急急呼喚自己的名字,時瑜費力睜開眼想要看清楚,眼前卻血霧朦朧一片,陣陣發黑。
費力將頭偏轉看向鮑嘉輝,依稀見他兩眼圓睜,口鼻腔處均有鮮血汨汨流出,后腦勺已然凹進碎裂,鮮血混雜腦漿撒落一地。
“有人在動!還活著!”
“快!救護車,擔架……”還活著?
或許說的自己,墜落著地的前一瞬,時瑜后腦撞在鮑嘉輝身上,算是起到很好的緩沖作用,以不至于當場交代,但胸腹部遭受猛烈撞擊情況并不樂觀,也有可能生命正在流逝,恐怕撐不了太久。
親眼見證過死亡,感受死亡時卻不再那么畏懼,但此刻時瑜心間仍覺遺憾,來不及說出口的話,還有些未竟之事,特別想要見的人。
不斷有鮮血從臟腑內絞出,一呼一吸間皆是濃烈腥氣,攪碎般疼痛。意識逐漸下沉,時瑜蜷縮在冰冷水泥地上閉上雙眼,想到一旦睡過去,應該很難再醒來了。
“時瑜!”
比剛才更加清晰的聲音在耳邊乍響,辨認出是溫荇清,原本瀕臨極限的意識像被什么拉扯回來,時瑜猛然睜開眼,隨后被雙手從地上托起,落進一個有溫度的懷抱。
“再堅持一下,醫生馬上就來。”
臉頰緊貼溫荇清灼熱的掌心,時瑜那點遺憾忽然化作全無,極力伸出手想要去觸摸戀人模糊的身影,卻有什么溫涼濕潤先于動作滴落在額頭上。
“溫老板……”
“我在,別害怕,我會陪著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無力過,溫荇清托高時瑜頭顱以防血液嗆住氣管,眼睜睜看著放在心尖上的人萬分痛苦,自己卻什么都做不了,一顆心仿佛被撕碎般刺疼難忍。
“事情都結束了嗎?”靠在溫荇清懷里,身上的痛感似乎減輕了些許,得到肯定回答后,時瑜蒼白臉上硬擠出一抹微笑,“好想和你一起回家。”
“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回去。”說話時溫荇清強行壓抑住哭腔,眼淚脫眶朝下滴落,分明沒有發出聲音,時瑜像察覺什么一般抬起手背替他輕輕拭去眼淚。
“不許你再做這種傻事。”
“有個人,曾問過我……孤注一擲的時候,會不會,為自己拼一把……”時瑜回應聲開始變得斷續,盡管這樣,仍迫使自己吊住最后一絲意識,“孤注一擲的時候,我想選擇你。”
“雖然不會有下次,但你再做這么極端的事,你不要命,我也會跟著你一起,聽到了沒有?”溫荇清想兇狠下語氣,出口才發覺在微微發著顫,聽起來更像是乞求。
“可誰讓我……喜歡你。”
似有什么溢出眼眶,將眼前血紅模糊沖淡了許多,時瑜發覺身體愈發冰冷,就算靠在溫荇清身上也難再感受到溫度,竭力對溫荇清綻放一個笑容,“這個時候,不要生氣了,好嗎?”
低頭輕吻在時瑜面頰,溫荇清試圖抱人更緊些,“記者招待會上,我本想借著這個機會向你求婚。”
招待會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打算,溫荇清只想大大方方承認和時瑜的戀情,不想多余解釋那些謠言,一句求婚這些誹謗自然不攻自破,只是沒來及宣之于口,更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告訴時瑜。
強忍住眼淚,溫荇清垂首闔目貼在時瑜耳邊輕聲低喃,“在這之前我查閱無數資料,做過許多規劃,覺得只成為意向監護人還不夠,我想送給你一場婚禮,想正式成為你的……丈夫。”
如果溫荇清在直播里公開這件事,自己可能會高興到從沙發上跳起來吧,雖然現在得知也很開心,但無法表達任何喜悅。
時瑜費力抬起手想要摸一摸溫荇清臉頰,卻使不出半分力氣,原本想要開口說答應,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間產生了猶豫,意識此刻已經瀕臨邊緣,聲音變得愈發輕盈起來,“我累了溫老板……想睡一會。”
如果醒來的話,就答應。
“醫生馬上就來,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感到手中時瑜頭顱愈發變沉,似有溫熱濕黏的液體順著指縫朝下滴落,溫荇清朝地面看去,赫然發現一小灘血泊。
在此前為防止人質受到傷害,提早便有輛急救車停在樓下隨時待命,接到突發意外的消息后,醫生攜著急救設備匆匆就往樓上跑,兩名護士手提氧氣袋和靜脈注射包緊隨其后。
由擔架抬至急救車上,溫荇清作為陪同家屬當即跟過,送醫途中,因失血過多引發休克,醫生只得將氧氣插管插|入時瑜的喉嚨,確保呼吸道暢通,護士從旁協助調整氧氣流量,確保傷者能夠獲取足夠氧氣。
警車前方開路,帶著救護車一路狂奔直達最近的醫院。
“左側肋骨多處骨折,肺挫傷,內出血可能伴有血氣胸。”
“準備開胸手術,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