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扶在他手臂之上,溫荇清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用一只手就能圈過時瑜整個小臂,不過短短三兩日沒見,人就肉眼可見消瘦下去許多,后脖頸戧出的骨頭尤其明顯,更襯出他的清減削薄。
“跟我回家好不好?”
似乎對“家”這個名詞有所觸動,亦或愛人在身邊時突然有了依托,時瑜目光投在溫荇清臉上,片刻呆滯后眼睫忽閃,從離魂?duì)顟B(tài)中漸漸有了回應(yīng),“溫老板。”
溫荇清對他一點(diǎn)頭,“是我。”
“你怎么會過來?我原本是要過去找你的。”時瑜端詳眼前人半天,黯然垂眸,像是自言自語般輕聲說道:“向陽今天一直在提你,問我為什么這些天一直見不到你過來。”
“是我的錯——”
“她沒有責(zé)怪你……我也沒有。”時瑜抬起眼眸,似有點(diǎn)點(diǎn)情緒在其中翻滾泛濫,“你幾天沒來,一定是因?yàn)楣ぷ魃系氖虑榧郑蜿柡臀叶己軗?dān)心,所以一直催促著要我去找你。”
溫荇清垂下眼睛,胸口一陣悶痛。
“走之前她還叮囑我……”
說至此,時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話都未及說完抽回手蹡踉著就要起身,溫荇清趕忙讓開一段距離。見他離開座椅跌跌撞撞扶住走廊墻壁便要往外走,頭也不回,似乎很急切的模樣。
“時瑜,你去哪里?”溫荇清沖著人背影喊道,生怕他這時亂跑會出什么亂子。
聞聲時瑜腳步一頓,扭過頭對溫荇清回以一個笑容,“我還沒有買來生煎包和白桃味的果汁。”
怔愣愣望向他那張笑臉,溫荇清忽聽見阿姨在一旁小聲泣道:“這些都是向陽想要吃的。”
面對親人突然離世,這種打擊對于任何人來說皆難以承受,時瑜這半會寧愿用妹妹沒有離開這種謊言麻痹自己,不敢面對痛苦,害怕自己承擔(dān)不住,害怕瞬時就被壓垮,為了逃避現(xiàn)實(shí)只好暫時封閉在回憶里。
“那你等著我,我陪你一起去。”
溫荇清說完見他乖巧點(diǎn)頭,果不其然停在原地安靜站在那里等待,心疼又不忍地偏過目光。
囑咐護(hù)工阿姨先行回去,又安排醫(yī)院將遺體先行存入太平間,溫荇清折回自己戀人身邊時,見時瑜還定定站在原地,幾乎連等待的姿勢都沒改變。
“要走嗎?”彎腰牽住他的手,全然不再顧及醫(yī)院里人來人往,以及那些緊跟不舍的小報(bào)記者。溫荇清默默等待時瑜作出回應(yīng),去哪去做什么都已經(jīng)無所謂,哪怕陪他活在謊言里或是等待他慢慢走出來。
“嗯。”
任由溫荇清牽住自己的手,時瑜安靜跟隨在他身側(cè),穿過醫(yī)院人群,避開不知從哪里傳過的哭鬧叫喊,離開醫(yī)院大門時被天空撒了一身的暖陽,時瑜抬頭恍惚看向一眼太陽,突然停下腳步。
“怎么了?”察覺到身后傳來的異樣,溫荇清也跟隨停下,耐下心去詢問時瑜現(xiàn)在所想和所想要做的事情。
“回家吧……。”時瑜從天空那里收回視線,對著溫荇清凄婉一笑,“我想要回家了。”
開車從醫(yī)院直奔往住所,時瑜一路將頭偏向車窗外沉默無言,可能是閉著眼,亦或在望向什么發(fā)呆,溫荇清不忍驚擾,只有在停車等待紅綠燈之際時不時轉(zhuǎn)頭看向他一眼。
上電梯直至回到家時瑜皆是沉默,好在安然無虞從醫(yī)院回到這里,溫荇清心中一顆懸石也好往下落去,緊繃的心稍稍得以松懈。
進(jìn)到客廳正準(zhǔn)備朝著臥室方向走,時瑜忽然被沙發(fā)上只填充了半邊棉花的玩偶牽引住視線,記憶旋即上涌,瞳孔驀地緊縮,人仿佛被定格住般僵硬停留在原地。
“怎么停下了?”溫荇清關(guān)切走過,兩手搭在時瑜有些顫抖的肩膀上,隨他視線望去,心臟驟然一緊。
“后天,就是向陽的生日。”
玩偶是時向陽在手機(jī)上收藏許久的,時瑜特意在她生日前半個月買來親手清洗填充零件,想要生日那天帶給她這個驚喜,卻不曾想這之前她的病情會突然加重,更沒想到今日只是短暫分別,人就突然撒手離去,驚喜和禮物便再也沒有著落。
“你知道嗎溫老板。”時瑜鼻尖皺起,帶著些哭腔說,“我很想對她說上一句……二十歲生日快樂,可是……”
可是之后沒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出來,時瑜身體輕輕戰(zhàn)栗,眼淚不受控從眼角往下砸落,那雙溫荇清初見時便被吸引住的雙眼,此刻浸滿淚水疲憊不堪,失去本該有的神采更讓人覺得心疼。
溫荇清憐惜伸手拭掉他的眼淚,霎感一陣悶熱傳過,急慌用手背貼上他面頰額頭才察覺到這個人在發(fā)燒,當(dāng)即對著正收拾衛(wèi)生的阿姨喊道:“阿姨,家里體溫計(jì)放在哪個地方?”
“哎,我去幫忙拿。”阿姨聽到后急忙放下手上活計(jì)便去翻找。
“溫老板,以后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對嗎?”或許是高燒帶來的意識模糊,時瑜抬起一雙朦朧哀傷的眼,嘴上繼續(xù)不停呢喃,“是不是向陽已經(jīng)不在了……”
“還有我在時瑜……你還有我。”溫荇清把人擁在懷